念奴娇·赤壁怀古

　　下片怀古。“遐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这三句描绘周瑜血气方刚的形象。“小乔初嫁了”，这句写入词中非寻常翰墨。“小乔”，是乔玄的小女，是其时有名的佳人。周郎与她成婚是在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到赤壁之战的时分，他俩成为配偶现已10年了。这里写“初嫁”，不是诗人的一时忽略，而是着意烘托词的浪漫气氛，这对描绘“雄姿英发”的周郎形象起着稍加点染、全篇生色的艺术效果。“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周瑜手执羽扇，头戴纶巾，标明他虽为武将，却有文士的风韵，这样就出色了周瑜鄙视强敌的英豪气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谈笑间”三字，字字千斤，力透纸背，充沛反映了周瑜当年赤壁破曹时那种垂手可得的神态。“樯橹”，指曹操的戎行，富含贬义。“灰飞烟灭”，火烧赤壁的情形和曹操毁灭的惨象逼真地再现出来了，给读者留下难忘的形象。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青丝。”心神如同游到三国年代周瑜建功的当地，应笑我个人多愁善感，早已生出青丝来了。这三句是诗人抒发的慨叹。上面怀古，这里抒发，这个情是由怀古而派生出来的。“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消沉感伤的情调，产生着极不安康的影响，读时值得注意。一同也大概看到：以酒祭拜江月，这是诗人一种无可怎么办的精力苦楚的反映，是有志为国而不能发挥怀有的心境的流露，这当然是封建统治者迫使他以这样的方法来安慰个人被磨折、被危害的心灵的成果，无疑的，多少隐含着对实际不满的豪情在内。“江月”既照顾首句，又点明时刻，增强了词的美丽抒发气氛，使词的情调刚柔相济、浓淡有度。

　　词中所描绘的“乱石”、“惊涛”的赤壁风光，“雄姿英发”的周郎形象，相映生辉，各臻其妙，为历代读者所传诵。

　　赏析：

　　①如果把破除传统作为"无穷"的一项基本素质的话，苏轼之于无穷是名副其实的。与《花间》词中"花落子规啼，绿窗残梦迷"的幽约词境比较，苏轼词的逸怀浩气、举首高歌，无疑是为咱们开辟了一个新的国际。他的那些"似诗"的小词、"句读不葺之诗"，尽管在当世备受争议，但如此高远的气候、如此开阔的境地、如此豪宕的特性，毕竟是此前罕以见到的。即此咱们也可估量到苏轼这一类词在词史上的重要位置。

　　这首《念奴娇》词作于神宗元丰五年(1082)，时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已两年余。黄州郊外的赤壁（鼻）矶风景美丽，是文人清赏之地。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二十八载东坡语：

　　黄州西山麓，斗入江中，石色如丹，传云曹公败处，所谓赤壁者。或曰非也。曹公败归，由华容路，路多泥泞，使老弱先行践之而过，曰：'刘备智过人而见事迟，华容夹道皆葭苇，若使纵火，吾无遗类矣。今赤壁少西彼岸即华容镇，庶几是也。然岳州复有华容县，竟不知孰是。今天，李委秀才来，因以小舟载酒，饮于赤壁下。李善吹笛，酒酣，作数弄。风起水涌，大鱼皆出，山上有栖鹘，亦惊起。坐念孟德、公瑾，如昨日耳。苏轼这里所描绘的风起水涌现象和对曹操、周瑜赤壁之战的联想，在这首《念奴娇》词和《赤壁赋》中都有明显生动的反映。

　　值得注意的是，苏轼关于黄州之赤壁能否三国时赤壁之战的故地是颇存疑虑的。

　　此词怀古抒发，写个人消磨壮心殆尽，转而以豪宕之心重视前史和人生。上阕以描绘赤壁矶风起浪涌的天然风景为主，意境开阔广博，慨叹模糊深重。起笔凌云健举，包举有力。将浩荡江流与千古人事并收笔下。

　　千古风流人物既被大浪淘尽，则一己之微岂不行悲？但是苏轼却还有心得：已然千古风流人物也不免如此，那么一己之荣辱穷达复何足哀叹！人类既如此殊途而同归，则汲汲于一时功名，不免过于陈腐了。接下两句切入怀古主题，专说三国赤壁之事。"人道是"三字下得极有尺度。赤壁之战的故地，争议很大。一说在今湖北蒲圻县境内，已改为赤壁市。但今湖北省内有四处地名同称赤壁者，另三处在黄冈、武昌、汉阳邻近。苏轼所游是黄冈赤壁，他如同也不敢肯定，所以用"人道是"三字引出以下谈论。

　　"乱石"以下五句是写江水腾涌的壮丽现象。其间"穿"、"拍"、"卷"等动词用得形象生动。"江山如画"是写景的总括之句。"一时多少好汉"则又由现象过渡到人事。

　　苏轼要点要写的是"三国周郎"，故下阕便全从周郎引发。换头五句写赤壁战役。与周瑜的谈笑论争类似，作者描绘这么一场轰轰烈烈的战役也是举重若轻，闲笔纷出。从起句的"千古风流人物"到"一时多少好汉"再到"遐想公瑾当年"，视野不断收束，最终聚集定格在周瑜身上。但是写周瑜却不写其智勇双全，只写其儒雅风流的气量。

　　不留心的人简单把"羽扇纶巾"看作是诸葛亮的代称，由于诸葛亮的装束素以羽扇纶巾闻名。但在三国之时，这是儒将一般的装束。宋人也多以"羽扇"代指周瑜，如戴复古《赤壁》诗云："千载周公瑾，如其在当前。英风挥羽扇，烈火破楼船。"

　　苏轼在这里极言周瑜之儒雅淡定，但豪情是杂乱的。"故国"两句便由周郎转到个人。周瑜破曹之时年方三十四岁，而苏轼写作此词时年已四十七岁。孔子曾说："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缺乏畏也已。"苏轼从周瑜的年轻有为，联想到个人崎岖不遇，故有"多情应笑我"之句，语似轻淡，意却沉郁。但苏轼毕竟是苏轼，他不是一介悲悲戚戚的寒儒，而是参破人世宠辱的智者。所以他在察觉到个人的悲痛后，不是像南唐李煜那样的沉溺苦海，自伤心志，而是把周瑜和个人都放在整个江山前史之中进行观照。在苏轼看来，当年洒脱沉着、声名盖世的周瑜如今又怎么呢?不是也被大浪淘尽了吗。这样一比，苏轼便从悲痛中超逸了。"人生处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尔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和子由渑池复古》)。所以苏轼在与周瑜作了一番比较后，尽管也看到了个人的政治功业无法与周瑜比美，但上升到整个人类的开展规则和遍及命运，两边其实也没有啥大的不一样。有了这样深重的思索，遂引出结句"人世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的慨叹。正如他在《西江月》词中所说的那样："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消沉悲观不是人生的真理，超逸飞扬才是生命的壮歌。已然人世世事恍如一梦，何妨将樽酒洒在江心明月的影子之中，脱却苦楚，从有限中玩味无限，让精力取得自在。其同期所作的《赤壁赋》于此说得更为明晰明断："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也。"这种超然远想的文字，仿佛是《庄子?齐物论》思维的翻版。但庄子以此逃避实际，苏轼则以此逾越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