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已安顿,外面已静了下来。
金川苍白的脸,才恢复了些血色。又喝了几杯酒,轻轻咳嗽着,"我刚才问你的话,你怎么不回答我?""你。…。你说了些什么?"
"像我们这种入,天生就应该厮守在一起的,我若不对你好,还有谁会对你好……。"你难道还有什么顾虑?"金川的手,忽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她就让他握着,无论如何,她总不能对他太冷漠。
可是他的人也跟着过来了,而且用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你知不知道,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他声音轻柔如耳语:"自从那天之后,我时时刻刻都忘不了你,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你,我时常在想假如你。……"春夜,幽室,昏灯,又有几个女孩子能抵抗男人这种甜言蜜语?但纤纤却将他的蜜语打断了:"你是不是时常在想,希望我跟小雷越快翻脸越好,好让你有机会得到我。"金川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勉强在笑着:"你答应过我,永远不再提起他,永远不再想他的。"纤纤温柔的神色,忽然变得冷漠如冰"我本来是不愿再想他的,可是我只要一见着你,就会想到他,因为你们本就是好朋友,你本不该这样子对我的。"金川的脸色终于完全变了,就好像忽然被人迎面掴了一掌,纤纤冷笑着看着他。
她本来应该顺从他一点,为了生活,为了孩子的将来,她甚至说不定会让他得到一切。
世上岂非有很多女孩
子都是为了生活,才会让一些丑恶的男人得到她的,但现在,情况好像已忽然改变了。
她忽然有了种奇妙的感觉,觉得自己可以抓住一些更高的、更好的东西。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呢?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女人本就时常会有一些神妙奇异的感觉,既好像野兽的某种本能一样。她们若没有这种感觉,要在这男人的世界上活着,岂非更不容易,纤纤不再垂着头,她的头已仰起。
金川瞪着她,眼睛里似已布满血丝,道:"你说我不该这样子对你的,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对你?""为什么?"
"因为你,是你自已想要叫我这么样做的,--开始本是你在诱惑我。"纤纤笑了,冷笑——女人若以冷笑来回答你,你若是聪明的男人,就不如赶快走远些好。
金川却似已看不见她的冷笑"你若不是在诱惑我,为什么要替我补衣服,为什么要偷偷地把那件衣服故意撕破?"纤纤怔住,金川突然狂笑,狂笑着,指着她"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是个呆子?你以为我真的已被你迷住?"纤纤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在看着的,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她的确是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人。
在他干净好看的驱壳里,藏着的那颗心,不但远比她想象中丑恶,也远比她想象中冷酷。
是什么使他露出真面目来的。是酒,还是他自知已无法再以欺骗的方法得到她?无论如何,她发觉得总算不太迟。
她静静地站起来,现在她跟他已无话可说,现在已到了该走的时候。
就算她明知道一走出去,就无法生活,她还是要走出去。因为她对他的心已死了。
金川瞪着她,忽然大喝:"你想走?"
纤纤笑了笑,淡淡地笑了笑。此时此刻,她的笑简直已是种侮辱。
她继续往前走,但他却已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抱紧。
他的手立刻也开始对她侮辱,喘息着,狞笑着:"这本是你自己要的,你怨不得我。"纤纤挣扎,挣扎不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呼:"放开我,让我走"……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
门本来已在里面上了闩,此刻也不知为了什么,门闩似乎忽然腐朽。灯光从门里照出去,照在一个人身上。
这人长身玉立,白衣如雪,腰上系着条掌宽的白玉带,除此之外,身上就没有别的任何装饰,他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装饰。
他背负着双手,静静地妨在门外,静静地看着金川,目光中带着三分轻蔑,七分厌恶,淡淡道:"她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金川看见这人脸色立刻变了,全身似也突然僵硬,过了很久,才勉强点了点头。
纤纤的心又在跳,她果然没有算错,他果然是回来找她的,果然及时出现了。她也知道他既已回来拢她,就绝不会放她走。
小侯爷这名称已令少女心动。何况他还是个临风玉树般的美男子。纤纤闭上眼睛,她所祈求的,都已接近得到,从来也没有如此接近过。侯门中荣华富贵,钟鸣鼎食的生活,珠光宝气的珍饰……她现在几乎都已可看得到,甚至接触得到。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只要她一闭起眼睛,她心里却只有一个人的影子。一个倔强、孤独、骄傲、永不屈服的人。小雷。她纵已拥有世上的一切,只要小雷向她招手,她也会全都抛开,跟着他去流浪天涯。恨得越深,爱得也越深,这刻骨铭心的爱和恨,却叫她怎生消受。"绝不能再想他了现在绝不是想他的时候。"机会已经来到,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金川的手放开了,她立刻冲过去,躲在这小侯爷的身后,攀住了他的臂,颤声道"叫他出去,马上出去。"小侯爷冷冷地看着金川,冷冷道"她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金川咬着牙,目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毒,却终于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小侯爷道:"她说什么?"
金川道"她……她要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