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传学道:"三少爷若是死了,还有谁能看见三少爷的剑法!"没有人,当然没有。
简传学道:"大家不远千里而来"要看的也许并不是三少爷的痛,而是三少爷的剑,三少爷总不该让大家徒劳往返,抱憾终生。"这是老实话。三少爷的痛并不好看,好看的是三少爷的剑。
谢晓峰笑了。
他微笑著转回身:"这里有剑!"
这里有剑,当然有。
有剑,不是古剑,也不是名剑,是柄好剑,百炼精钢铸成的好剑。一柄好剑是不是能成为古剑使用,成为名剑,通常要看用它的是什人?剑能得其主,剑胜,得其名剑不能得其主,剑执、剑毁、剑沉,既不能留名于千古,亦不能保其身。
一个人的命运岂非如此?
剑一出鞘,就化做一
道光华,一道弧形的光华、灿城、辉煌、美丽。
光华在闪动、变幻、高高在上,轻云飘忽,每个人都觉得这
道光华彷佛就在自己眉睫间,却又没有人能确实知道它在那里?它的变化,几乎已超越了人类能力的极限,几乎已令人无法置信。
可是它确实在那里,而且无处不在。可是就在每个人都已确定它存在时,已忽然又不见了。
又奇迹般忽然出现,又奇迹般忽然消失。
所有的动作和变化,都已在一刹那间完成,终止。就像是流星,却又像是闪电,却又比流星和闪电更接近奇迹。因为催动这变化的力量,竟是由一个人发出来的。
那普普通通,有血有肉的人。
等到剑光消失时,剑仍在而这个人却不见了。
剑在梁上。
大家痴痴的肩著这柄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长长吐出口气。
"他不会死。"
"为什!"
"因为这世上本就有这种人。"
"为什!"
"因为无论他的人去了那里,那必将永远活在我们心里。"夜。
华灯初上,灯如画。
他们都已有了几分酒意,简传学的酒意正浓,喃喃道:"那些人一定很奇怪,我怎会忽然想到要做这些事,我一向是个好孩子。"谢晓峰道:"你是不是人!"
笛传学道:"当然是。"-谢晓峰道:"只要是人,不管是什样的人,要学坏都比学好容易,尤巽像契喝嫖赌这种事根本连学都不必学的。"简传学立刻同意:"好像每个人都天生就有这种本事。"谢晓峰道:"可是如果真的要精通这其中的学问,就很不容易。"简传学道:"你呢!"
谢晓峰道:"我是专家。"
简传学道:"专家准备带我到那里去!"
谢晓峰道:"去找钱。"
简传学道:"专家做这种事也要花钱。"
谢晓峰道:"因为我是专家,所以才要花钱,而且花得比别人都多。"简传学道:"为什!"
谢晓峰道:"因为这本来就是要花钱的事,若是舍不得花钱,就不如回家去抱孩子。
"这的确是专家说出来的话,只有真正的专家,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又想玩个痛快,又要斤斤计较,小里小气的人,才是这
一行中的瘟生,因为他们就算省几文,在别人眼中却已变得一文不值了。
专家当然也有专家的苦恼,最大的苦恼通常只有一个字——钱。因为花钱永远都比找钱容易得多,可是这一点好像也难不倒谢晓峰。他带著简传学在街上东逛西逛,忽然逛进了一家门面很破旧的杂货铺,随便你怎看,都绝不像是个有钱可以找的地方。
杂货铺里只有个老眼昏花、半聋半瞎的老头子,随便怎看,都绝不像是个有钱的人。
简传学心里奇怪!
——我们既不想买油,也不想买醋,到这里来干什?
谢晓峰已走过去,附在老头子耳朵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老头子的表情,立刻变得好像只忽然被八只猫围住了的老鼠。
然后他就带著谢晓峰,走进了后面挂著破布廉子的一扇小门。
简传学只有在外面等著。
幸好谢晓峰很快就出来了,一出来就问他:"三万两银子够我们花的!"三万两银子?
那里来的三万两银子?
在这小破杂货铺里,能一下子找到三万两银子?
简传学简直没法子相信。可是谢晓峰的确已有了三万两银子。
老头子还没有出来,简传学忍不住悄悄的问:"这里究竟是什地方!"谢晓峰道:"当然是个好地方。"
他微笑著补充:"有钱的地力,通常都是好地方。"简传学道:"这种地方怎会有钱!"
谢晓峰道:"包子的肉不在摺上,一个人有钱没钱,往外表也是看不出来的。"简传学道:"那老头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