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少女与绯衣少年眼见她逃走,竟至不加拦阻,朱七七再也未想到自己竟能如此轻易的脱身而出,心头不禁狂喜,只因她要掠出此楼,别的人便未必能拦得住她,哪知她足尖方自点地,突听身后一人轻笑道:"好孩子,你来了么,我正等着你哩。"笑声温柔,语声娇媚,赫然正是那宫鬓美妇的声音。
朱七七宛如被一桶冷水当头淋下,由头顶直冷到足底,咬一咬牙,霍然转身,双掌齐出,将心中犹能记忆之最毒辣的招式,全都使了出来,瞬间竟攻出七、八招之多,她轻功不弱,出手也不慢,怎奈所学杂而不纯,是以使出的这七、八招虽然兼具各门之长,却无一招真正练至火候,这用来对付普通江湖武师虽已绰绰有余,但在宫鬓美妇眼中看来,却当真有如儿戏一般。
只听宫鬓美妇轻笑道:"好孩子,你学的武功倒不少嘛……"衣袖轻轻一拂,朱七七右时"曲池"便被扫中,一条右臂立时软软的垂了下来,她咬紧牙关,左掌又攻出三招。
宫鬓美妇接着笑道:"但你要知道,贪多咬不烂,武功学的大多太杂,反而无用的……"腰肢轻回,罗袖又自轻轻拂出。
朱七七左时"曲池"穴又是一麻,左臂亦自不能动弹,但她仍不认输,双腿连环飞起,使的竟是"北派拐子鸳鸯腿"。
宫鬓美妇摇头笑道:"以你的聪明,若是专学一门武功,今日还可与我拼个十招,但现在……你还是乖乖认输吧。"她话说完了,朱七七双膝"环跳"穴也已被她衣袖拂中,身子软软的跌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那宫鬓美妇却连发丝都未弄乱一根,她平时固是风华绝代,仪态万方,与人交手时,风姿亦是绰约轻柔,令人神醉。
朱七七呆呆瞧了她半晌,轻叹一声,道:"我真未想到世上还有你这样的女子,更猜不出你究竟有什么阴谋,看来……武林当真又要大乱了。"宫鬓美妇微微笑道:"我做的事,天下本无一人猜得到的,你可是服了么?"朱七七身子虽不能动,但眼睛还是瞪了起来,大声道:"我为何要服你?我若有你这样的年纪,未必就输给你。"宫鬓美妇笑道:"好拗的女孩子,真是死也不肯服输,但我不妨告诉你,我在你这般年纪时,早已名扬天下,寻不着敌手了,你若能活到我这样的年纪,你便会知道今生今世,再也休想赶得上我,只可惜……"突然顿住语声,挥了挥手转身而去,只见她长裙飘飘,环佩叮当,眨眼便走得瞧不见了。
朱七七想到她"只可惜"三个字下面的含意,想到她回来时还不知要如何对付自己,也想到此地之古怪神秘,自己纵然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休想有人会来将自己救出此地……
想来想去,朱七七不觉越想越是寒心,只因她已发觉她实已全无一线生机,唯有等死而已。
这时,已有两条黑衣大汉,向她走了过来,嘴角各自带着一丝狞笑,显然满心不怀好意。
朱七七咬了咬牙,暗道:"别人纵然不知我死在哪里,我自己总该知道我自己到底死在什么地方才是……"幸好她颈子尚可转动的左右挣扎,当下拼命扭转头望去,只见一条铺着五色彩石的小路,绕过假山荷花池,柏树林后又是亭堂楼阁,隐约还可瞧见有些彩衣人影往来走动。
她还想再瞧清楚些,身子已被两条大汉架起,四只毛茸茸的大手,有意无意间在她身了直拧。
朱七七忍不住又破口大骂起来。
左面一条大汉狞笑道:"臭娘儿们,装什么蒜,反正迟早你也要……"突听一人冷冷道:"迟早也要怎样?"
两条大汉一惊回首,便瞧见那绯衣少年两道冷冰冰的目光,两入登时脸都骇白了,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绯衣少年瞧着朱七七,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已被那少女拉走,两条大汉将朱七七架进了门,已有另一个白衣少女等在一张紫檀木几旁,正以春笋般的玉指,弄着几上春葱般的水仙花。
这少女一眼瞧见朱七七,摇头笑道:"到了这里,还想逃么?真是多费气力……"将木几转了两转,木几旁一块石板便突然陷了下去,露出一条深沉的地道,地道中竟是光亮异常,两壁间嵌满了制作得极是精雅的铜灯。
白衣少女道:"华山室还是空着的,就带她去那里。"两条大汉在这少女面前,神情亦是毕恭毕敬,齐地躬身应了,大步而下,朱七七突然扭首道:"好姐姐,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能告诉我么?"白衣少女笑道:"哎哟,你这声好姐姐叫得真好听,可惜我还是不能告诉你。"朱七七立时大骂道:"鬼丫头,小鬼婆,你不告诉我,总有一大我会知道的。"那少女只是瞧着她笑,也不理她。
地道下竞也是曲折复杂,看来竟不在那古墓之下。
只见两旁每一道石门上,都以古篆刻着两个字,有的是"罗浮",有的是"青城"——俱都是海内名山的名字。
到厂"华山"室前,两条大汉掀动机关,开厂石门,左面那大汉突然狞笑道:"臭娘儿们,
老子偏要亲亲你,看你怎样么。"说话问一张生满了青渗渗胡渣子的大嘴,已亲在朱七七的脸上。
朱七七居然未骂,也未反抗,反而妮声道:"只要你对我好些,亲亲又有什么关系。"那大汉咯咯笑道:"这才像知情识趣的话,来再亲………突然惨呼一声,满面俱是鲜血,嘴唇竟被朱七七咬下一块肉来。那大汉疼极怒极,一把抓住了朱七七衣襟就要往下撕。朱七七道:"只要你们敢动一动,少时你家少爷来了,我必定要他……嘿嘿,我要他怎样,不说你也该知道。"那大汉一手掩着嘴,目中已似要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