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住足,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仔细去想,而青衣妇人却已唠唠叨叨地牵着驴子走了。
朱七七一颗心又沉落下来,从此她再也不敢存丝毫希望。
熊猫儿摇了摇葫芦,葫芦里酒已空了,他长长叹了口气,意兴十分萧索,十分惆怅,也说不出是何滋味。
突然身后有人唤道:"大哥。"
原来吴老四已匆匆赶来,口中犹在喘着气,模样似乎有些神秘,熊猫儿不觉有些奇怪,问道:"什么事?"吴老四指着那"青衣妇人"的后影,悄悄道:"那两……个两个肥羊就是因为给这妇人的银票,才露了白的。"熊猫儿道:"哦……"
吴老四道:"小弟眼尖,瞧见他们给这妇人的银票,票面写的是朱笔字,那就是说这张银票最少也在五千两以上。"熊猫儿心头一动,动容道:"你可瞧清楚了?"吴老四道:"万万不会错的。"
熊猫儿浓眉微皱,道:"若仅仅是在路上施舍贫苦,万万不会出手便是一张五千两以上的银票,想来这妇人必定与那两人关系非浅,那两人既是江湖奇士,这妇人也必定不会是平凡之辈,但她却偏要装成如此模样,这……这其中必有蹊跷。"突然转身,向那"青衣妇人"追去。
他脚步渐近,青衣妇人似是仍未觉察。
熊猫儿目光四转,突然出手如风,一把向这青衣妇人肩头抓了过去,他五指已贯注真力,只要是练武之人,听得他这掌势破风之声,便该知道自己肩头若是被他抓住,肩骨立将粉碎。
青衣妇人仍似浑然不觉,但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子向前一跌,便恰巧在间不容发的刹那之间,将这一抓躲过。
熊猫儿大笑道:"果然是好武功。"
青衣妇人回过头来,茫然道:"什么好武功?大爷你说的话,我又不懂了。"熊猫儿道:"无论你懂与不懂,且随我去吧。"青衣妇人道:"哪……哪里去?"
熊猫儿笑道:"我瞧你如此贫苦,心有不忍,想要施舍你。"青衣妇人道:"多谢大爷好竟,怎奈老妇还要带着两个侄女赶路。"熊猫儿突然大喝道,"不去也得去。"
一跃上了驴背,反手一掌打在驴屁股上,那驴子吃痛不过,放开四蹿,落荒奔去。青衣妇人怔了一怔,神色大变,大骂道:"无赖回来。"熊猫儿大笑道:"我本就是无赖,你那一套,用来对付侠义门徒,别人只怕还对你无可奈何,但你用来对付无赖,嘿嘿,无赖才不吃你这一套。"那驴子虽瘦弱,但说话之间,已是奔出二十余丈。
青衣妇人顿足大呼道:"强盗……救人呀……"熊猫儿遥遥大呼道:"不错,我就是强盗,但强盗本不怕好人,好人都是怕强盗的,你喊破喉咙也是无人敢来救你。"他去得更远,眼见就将奔出视线之外。
青衣妇人终于忍不住了,咬一咬牙,拦腰抱起那白飞飞,也不顾别人吃惊诧异,提气纵身,向前追去。
"她"轻功身法,果然非寻常可比,手里纵然抱着个人,接连三四个纵身,已在二十丈开外。
熊猫儿双腿紧挟驴背,一手扶着面前那"丑女"——朱七七,一手拍着驴子屁股,大笑道:"怎样,你功夫还是被我逼出来了。"青衣妇人恨声道:"逼出来又怎样?你还想活命?"她又是几个纵身,眼见已将追及奔驴。
哪知熊猫儿却突然抱起朱七七,自驴背上飞身而起,大笑道:"你追得上我再说。"突地一掠三丈,把驴子抛在后面,只因他深信这青衣妇人要追的绝不是驴子,而是驴子上的"丑妇"。
若是侠义门徒,这种事确是不便做出,但熊猫儿却是不管不顾,只要目的正当,只要能达到目的,他是什么事都敢做的。
青衣妇人实未想到这无赖少年竟有如此轻功,自己竟追不着他,"她"又是着急,又是愤怒,大喝道:"停下来,咱们有话好说。"熊猫儿道:"说什么?"
青衣妇人道:"你究竟想要怎样?放下我的侄女,都好商量。"这时两人身形都已接近那荒祠。
熊猫儿笑道:"停下也无妨,但你得先停下,我自然停下,否则你纵然追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追得着我,这点你自己也该清楚。"青衣妇人怒骂道:"小贼,无赖。"
但是终于不得不先顿住身形,道:"你要什么?说吧。"熊猫儿在"她"五丈外远近停下,笑道:"我什么也不要,只要问你几句话。"青衣妇人目光闪动,早已无半点慈祥之意,恨声道:"快问。"熊猫儿道:"我先问你,给你银票的那两人究竟是谁?"青衣妇人道:"过路施舍的善人,我怎会认得?"熊猫儿笑道:"你若不认得他,他会送你那般巨额的银票?"青衣妇人神情又一变,厉声道:"好!我告诉你,那两人本是江洋大盗,被我窥破了秘密,是以用银子来封住我的嘴,至于他两人此刻哪里去了,我却真的不知道了。"熊猫儿咯咯笑道:"那两人若是江洋大盗,你想必也是他们的同党,像你这样的人,身边怎会带两个残废的女子同行,这其中必有占怪。"青衣妇人怒道:"这……这你管不着。"
熊猫儿仰天笑道:"我熊猫儿平生最爱管的,就是些原来与我无关的事,今日若不将你制住,谅你也不肯说出实话。"语声微顿,突然大喝道:"弟兄们,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