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突然觉得有一种母性的温柔自心底升起,浪潮般的温暖淹没了她的全身,不由得轻轻问道:"你在想什么?"熊猫儿道:"想你。"
朱七七甜甜地笑了,一只手轻抚熊猫儿微微皱起的眉结,一只手紧抓着他的手掌,柔声笑道:"我就在你身旁,你想我什么?"熊猫儿道:"我在想,这一天来你在干什么?是否寂寞。"他自远方收回目光,凝注着朱七七,朱七七也正在凝注着他。
朱七七道:"我不寂寞,有个人陪着……"
突然跳了起来,大声道:"不好。"
在这充满了柔情蜜意的情况中,她竟会跳起来,当真是有点煞风影,熊猫儿又惊又奇,又有些失望道:"什么事不好了?"朱七七道:"这一日来,金无望都在陪着我,但此刻,他却被金不换那些恶人困住了,咱们得去救他。"熊猫儿还是坐着,动也不动。
朱七七娇嗔道:"你听到了么?快走呀。"
熊猫儿道:"原来他一直陪着你,原来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会想着他,好……好,算我错了。"他的话酸酸的,带着醋意,而世上的多情少女们,又有哪一个不喜欢男子为她吃醋呢。
朱七七的娇嗔立刻化作柔情,嫣然一笑,抚摸着他的头,柔声道:"傻孩子,就是因为我是看你太高兴,所以才将什么事都忘了,但……但别人有难,咱们总该去救他呀。"熊猫儿抬头道:"你见着我,真的高兴?"
朱七七道:"真的……真的……"
熊猫儿突然惊呼一声,一跃而起,道:"咱们走。"拉着朱七七的手,急奔而出。
朱七七摇头笑道:"真是个小孩子……"
两人携手急奔,朱七七不断指点着路途。
这雪原本有人踪,朱七七与金无望方才奔行。一深一浅两行足迹,还残留在雪地上——浅的足迹自是金无望留下的,深的是朱七七,到了荒僻处,突又多了一人足迹,便是那时跟在他们身后的金换不所留了。
熊猫儿追着这足迹奔了许久,突然驻足道:"不对。"朱七七道:"什么不对?"
熊猫儿道:"这足迹在兜着圈子,只怕又是你们……"朱七七一笑接道:"是我们的,只因……"
她这才简略地将方才经过之事说了出来,熊猫儿越听越是惊奇,两人边走边说,突然瞧见一片雪地上,足迹纷乱。
朱七七道:"就在这里。"
熊猫儿道:"这就是你们方才动手之处?"
朱七七道:"不错……但他们却已走了,莫非金无望已被……已被他们所擒……"突听熊猫儿惊呼一声,道:"你瞧那里。"
朱七七顺着他目光瞧去,面色亦是大变——雪地上零乱的足印间,竟赫然有一滩鲜血。
热血渗入雪中,便化开了,颜色变得极淡,再加上脚底泥污,若不仔细去瞧,实难觉察得出。
两人掠了过去,熊猫儿抓起一团染血的雪,凑在鼻子上嗅了嗅,浓眉便又皱了起来,沉声道:"不错,是血。"朱七七颤声道:"如此说来他……他莫非已遇害了么?"熊猫儿且不答话,俯首去瞧地上的足印。
他瞧的极是仔细、谨慎,朱七七先也不敢打扰,便过了盏茶时分,她却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人家急死了,你在瞧什么呀。"熊猫儿沉声道:"这些足印,骤眼看来虽然是一模一样,但仔细分辨,它们之间的差异却仍可看得出来。"朱七七虽是满心惊惶悲痛,但仍不免起了好奇之心,亦自垂首望去,瞧了半晌,却也瞧不出所以然来。她越是瞧不出,那好奇之心也越盛,越是想瞧个明白,索性蹲了下去,又瞧了半晌,终于道:"这有什么不同……难道你真的瞧出了么?"熊猫儿道:"难道你瞧不出?"
朱七七道:"我……我……好像……有些……"她实不愿说出认输的话,只望熊猫儿快些接下去说,哪知熊猫儿含笑望着她,却偏偏不开口。
她只有站起来,跺足道:"好,我认输了,我瞧不出。"熊猫儿笑道:"你仔细瞧瞧看,只因你还没有捉摸到观察事物的方法……"朱七七娇嗔道:"你捉摸到了,你厉害,你倒是说呀。"熊猫儿指着一个足印道:"你瞧,这个足印最大,想见此人身材最是魁伟,而这几个之中,身材最魁伟的便是……"朱七七拍掌道:"不错,这足印是连天云的。"熊猫儿又指着另一足印,道:"这足印与别的足印形状俱不同,只因此人穿的是多耳麻鞋,而多耳麻鞋通常是出家人穿的。"朱七七喜道:"天法大师,这是天法那老和尚的。"她也指着一个足印,道:"这是草鞋印子,冬天穿草鞋的,只有乞丐……金不换呀金不换,这双足印是你留下的么?"举起脚来,狠狠在那足印上踩了几脚。
熊猫儿笑道:"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你不但可爱,而且还聪明得很。"朱七七道:"但还有三个足印,我又看不出了。"熊猫儿道:"这三个足印,看起来都无特异之处,的确难以分辨,但……你瞧这里,就又可分辨出了。"他指着的是两双特别深而清晰的足印,两双足印,相隔数尺,人雪之深,仿佛用刀刻的一般。
朱七七拍手道:"呀!是了,这就是金无望与冷大在比武时留下的,那时两人许久都站着不动,而且都费劲得很,留下的足印,自然特别深了!"熊猫儿接口道:"而冷大既然落败,这最深的一双脚印,自然就是他的。"朱七七喜道:"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