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都呆住了,脑海中却闪电般转过许多念头:“呀,他两人竟未死?……但他两人怎会未死,又怎会来到这里?……莫非这又是王怜花令人扮成他俩的模样来骗我的?”
熊猫儿瞪大眼睛,骇然道:“你莫非疯了,连我们你都已不认得?”
朱七七嘶声道:“你们都是假的,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再也休想骗我。”她拼命挣扎着,还是挣不脱。
金无望道:“假的?你且瞧瞧我们是真是假?”
熊猫儿叹道:“她神智只怕已有些不清,否则又怎会打沈兄,沈兄如此辛苦,救了她,她却说沈兄毁了她。”
朱七七凝目望去,光亮之下,只见金无望目光深沉,熊猫儿满面激动,这目光,这神情,莫非别人可以伪装得出。
再听他两人这语声……不错,这人确实是真的,千真万确,再也不假,但……但他们又怎会来到这里?
再瞧被她压在下面的那人一一目中那充满智慧与了解的光芒,嘴角那洒脱的,对任何事都不在乎的微笑。
不错,这更不会假,这更假不了。
这竟是真的沈浪。
但……但假的又怎会突然变成真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七七又惊,又喜,又奇,道:“我……我这莫非是在做梦么?”
熊猫儿道:“谁说你在做梦?”
朱七七茫然站起来,仆地跪下,流泪道:“我若是在做梦,就让这梦一直做下去吧,我宁愿做梦,我……我再也受不了啦……再也受不了啦。”
沈浪这才站起,目光中充满怜惜与同情之意,他面上虽已被打得又红又紫,但嘴角仍带微笑,轻叹道:“好孩子,莫哭,你现在并非做梦,刚刚才是做梦,一个噩梦。”
这语声是那么温柔,那么熟悉,也全没有故作的嘶哑。
朱七七再无猜疑,痛哭着扑到他身上,道:“是你救了我?”
沈浪轻声道:“只恨我来得太迟,让你受了许多苦。”
朱七七痛哭着道:“你救了我,我反而打你……你辛辛苦苦救了我,换来的反是一顿痛打,我真该死……该死……”
她突然回手,自己用力打着自己。
沈浪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这又怎能怪你。”
朱七七道:“这要怪我……噢,沈浪……,你方才为何不抵抗,不还手,你方才为何要让我打?”
沈浪微笑道:“你受了那么多苦,我就让你打两下出出气,又有何妨,何况你那双手根本就打不疼我……”
朱七七瞧着他的脸,流泪道:“打得疼的,你瞧,你的脸,都被我打成如此模样,而你非但全不怪我,反而……反而……”
她又一把抱住沈浪,嘶声道:“你对我这么好,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我永远也不能宽恕自己,永远……永远……永远……”
她忘了一切,抱住他,亲着他的脸——她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脸,却不知她的吻是否能溶化他脸上的疼痛。
熊猫儿,金无望,并肩而立,瞧着这动人的一幕,两人面上也不知是何表情?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沈浪微笑道:“好了,莫要再哭了,起来吧,莫要叫金兄与熊猫儿瞧了笑话……好孩子,听话,快起来。”
朱七七这才想起金无望和熊猫就在身旁,她站起身,心中不免有些羞涩,也有些歉疚……
她垂着头,不敢去瞧他们。
只见一双莹玉般的纤纤玉手伸了过来,手里捧着盏茶——白玉的手掌,淡青色的茶盏,碧绿的茶。
一个娇柔,清脆而妩媚的声音,在她耳畔说道:“姑娘,请用茶。”
朱七七猛抬头,便瞧见一张秋水为神玉为骨,花一般娇艳,云一般温柔的面容,她失声道:“原来是你。”
白飞飞嫣然一笑,道:“是我……”
朱七七盯着她,道:“你也来了?”
白飞飞柔顺地应声道:“是,姑娘,我也来了。”
朱七七道:“沈……沈浪无论到哪里,难道都要带着你么?”
白飞飞垂下头,不敢答话,苍白的面颊已红了,眉宇间微现凄楚,那可怜生生的模样,当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朱七七道:“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了?”
白飞飞垂首道:“姑娘,我……我……”
她虽然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但语声已有些哽咽。
沈浪道:“飞飞你还是到外面去看着他们去吧,只要他们稍有动弹,你便出声呼唤。”
白飞飞道:“是。”
这女孩子真有绵羊般的温柔,燕子般的可爱,到现在还未忘记,向朱七七检衽一礼,才垂首走了出去。
朱七七瞧着她窕窈的背影,冷笑道:“飞飞……哼,叫得好亲热。”
沈浪叹道:“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子,你为何总是要这样对她,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我难道能将她抛下不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