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儿背着独孤伤的尸身,失色道:"不错,咱们这几人,到现在为止,至少都有一日未近水米,再饿一两天,只怕就要饿垮了。"沈浪叹道:"这正是快活王的毒计,他正是要我们饿得半死不活,那时纵能出去,连路都走不动,还能逃么。"王怜花恨恨道:"那时他莫说让咱们先逃一个时辰,就是让咱们先逃一天,也是无用的,唉,此人心计之深,当真吓死人。"朱七七倚在沈浪身上,轻叹道:"你们不说倒也罢了,这一说,我的肚子倒真饿了。"沈浪目光闪动,突然道:"有了。"
熊猫儿道:"你有了主意?"
沈浪道:"拿灯过来。"
他俯下身去,仔细观察,这种岩石之地,虽然不易留下脚步,幸好外面地面泥泞,此地总有痕迹可寻。
但刚刚来过的人不少,地下的脚印很乱。
沈浪喃喃道:"要能找出这三条路那一条是活路就好了。"他自然丝毫不敢大意,别人也不敢打扰他,就连朱七七都走得远远的,只是一双眼睛仍片刻不离他左右。
突然间,灯光熄了。
又是一片黑暗,绝望的黑暗。
王怜花将铜灯摇了摇,狠狠抛在地上,跺脚道:"油尽灯枯了。"熊猫儿恨声道:"好狠的恶贼,他真将每一步都算好了,故意为咱们留下一盏灯,表示大仁大义,却算准了咱们一出来,这灯就要熄。"沈浪苦笑道"他这样做,就好像猫捉着了老鼠,先不去吃,先捉斧个够,他算准了咱们已是他爪下的老鼠,再也逃不了的。"王怜花道:"你……你难道也无法可想?"
沈浪淡淡笑道:"咱们是老鼠么?"
王怜花大喜道:"自然不是,你有法子了。"
沈浪道:"幸好我已找出了我自己来时的脚印,是通向左面一条路的,既然可以进来,自然也可以出去。"王怜花喜道:"即是如此,还不快走?"
沈浪道:"大家用左手扶着石壁,右手互相拉住,一个个拉住,千万莫要走失,我当先开路,朱七七跟在我后面。"朱七七大声道:"我不要王怜花跟在我后面,我不拉他的手。"王怜花苦笑道:"自然是我断后。"
朱七七道:"但猫儿你可得小心了,有这样的人走在你后面,你…"熊猫儿冷笑道:"你放心,他是个聪明人,在没有逃生之前,他绝不会暗算任何人的。"朱七七道:"但这种事可不能以常理衡度,你还是要小心些好。"王怜花叹道:"女人……唉,女人的心……"
朱七七道:"女人的心怎样,总比你好得多。"王怜花道:"你莫忘了,若不是我,你和沈浪……"朱七七忽然一笑,道:"我早就说过,恶人中有善良的,你的心有时也不错,你若能常常这样不错的话,大家都会对你很好的。"王怜花默然半晌,道:"哦……"
朱七七道:"我希望你知道,做一个好人,总比做坏人快乐得多。"四个人在黑暗中摸索着行走,各有各的心事,谁都不再说话。
这见鬼的地方竞真的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他们也不知走了多久,在他们感觉中,那几乎长得像是三天三夜了,但前面还是什么都瞧不见。
熊猫儿忍不住道:"你真的没有走错?"
朱七七大声道:"他绝不会错的。"
下怜花冷冷道:"别人对沈浪可没有你对沈浪这么强的信心。"朱七七道:"你不信任,他为何不自己走。王怜花果然不再说话了,他自然不会和任何女孩子斗嘴,尤其是朱七七这样的女孩子。和女孩子斗嘴的人,头脑必定有毛病,而且毛病还不小。又走了半晌,王怜花终于又忍下住道:"沈浪,咱们走进来时,并没有这么久。"沈浪沉吟道:"来时有人引路,自然走得快些。"朱七七道:"是呀,难道这点你都想不到么?"王怜花只好又闭上嘴。
大家又往前走。
他们瞧不见路,但感觉中却似越窄,越闷,其中身子最弱的朱七七已是透不过气来。
王怜花冷冷道:"沈浪惜了么?"
朱七七道:"他……他不会……"
沈浪叹道:"错了。"
王怜花冷笑道:"大家的性命俱在此,兄台可不能将之视如儿戏。"熊猫儿怒道:"沈浪又不是故意要带错路的,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谁能担保不出错,你说什么风凉话。"朱七七道:"对了,我早就说过,你可以自己走呀。"沈浪道:"即是如此,不如由王兄你来领路如何?"玉怜花赶紧笑道:"小弟一时失言,各位莫要怪罪,沈兄若是不能领咱们出去,天下又是有谁能领咱出去。"于是大家又摸索着往回走。
他们就这样在里面走来走去,大家的腿都软了,饥饿一时倒好忍耐,但那口渴却真能要人的命。
估量时刻,他们在这里竟已兜了一天的圈子,脚都没有停过,纵是铁打的金刚只怕也难以支持得住。
朱七七已不住在喘息,像是呻吟般喘息。
熊猫儿叹道:"你累了吧,歇歇好么?"
沈浪沉声道:"此时此刻,不论是谁绝不能歇下,必定要乘这一口气走到底,一歇下只怕就再也起不来了!"朱七七道:"我不累,不累,真的不累,快走吧。"沈浪柔声道:"好孩子,你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