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的嘴闭了起来,连理都不想理他了。
金九龄却好像有点不知趣,接着又道:“司空摘星号称偷王之王,的确是江湖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世上若只有一个人能查出那绣花大盗是怎么进入王府宝库的,这个人一定是司空摘星。”
陆小凤已开始喝酒,连听都懒得听了。
金九龄却偏偏又接着道:“这件案子若想要破,就一定要找到司空摘星,只可惜他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你也许会知道他的行踪,所以”
陆小凤忍不住道:“所以你要找我打听他的行踪?”
金九龄道:“正有此意。”
陆小凤忽然用力放下酒杯,道:“你跟我说了半天废话,为的就是要找他?”
金九龄叹了口气,道:“除了他之外,我还能找谁呢?”
陆小凤忽然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道:“我,你为什么不能找我?”
金九龄笑了,摇着头笑道:“你不行!”
陆小凤跳得更高:“谁说我不行?”
金九龄道:“这种事绝不是你能办得了的!”他居然还在摇头。
陆小凤道:“我为什么办不了?”
金九龄淡淡道:“因为这件案子实在太棘手,而且你也根本不想管这件事!”
陆小凤大吼道:“谁说我不想管的?我就偏偏要管给你看。”
金九龄道:“我还是赌你破不了这件案子!”
陆小凤一拍桌子,道:“好,随便你要赌什么,我都跟你赌了!”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已发现别人在笑。每个人都在笑,那种笑就像是忽然看见有人一脚踩到狗屎时一样。陆小凤忽然发觉自己的脚踩在一堆狗屎上,好大好大的一堆。他再想将这只脚拔出来,已经太迟了。
木道人微笑着叹了口气,喃喃道:“请将不如激将,这句话倒真是一点也不错。”
席已散了。古松居士一向最注意养生之道,起得早,睡得也早。木道人有懒病,苦瓜大师有晚课,云房里只剩下三个人。
陆小凤眼睛盯着那块红缎子上的黑牡丹,忽然问道:“这人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金九龄道:“六月初三,第一个碰上他的人是常漫天。”
陆小凤道:“最后一次呢?”
金九龄道:“我知道的最后一次是在十三天之前,这几天是不是又有新案子,我就不知道了!”
陆小凤道:“十三天之前司空摘星正在跟我比翻跟斗,可见这人绝不是他。”
金九龄道:“我本来就没有怀疑他!”
陆小凤冷冷道:“你本来也并没有真的想请他做帮手!”
金九龄笑了,道:“我知道你刚替他挖了六百多条蚯蚓,一定还有满肚子怨气!”
陆小凤道:“所以你故意用他来激我?”
金九龄笑道:“若不是这法子,怎么能拖你下水?”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吃你们这行饭的朋友,看来真不能交!”
金九龄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都已在水里了,总得想个法子把身上弄干净。”
陆小凤沉吟着,道:“第一,我们一定要先查出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金九龄道:“不错。”
陆小凤道:“据我看来,这个人的手脚又干净,武功又高,绝不会是刚出道的新手。”
金九龄道:“我也这么样想,他一定是个很有名的人故意扮成这样子,却偏偏猜不出他是谁?”
陆小凤道:“他故意装上大胡子,穿上大棉袄,坐在路上绣花,为的就是要将别人的注意力引开,就不会注意到他别的地方了!”
金九龄笑道:“看来你也该吃我这行饭的,就连我这个在六扇门里混了十来年的老狐狸,看得也没有你这么准。”
陆小凤故意板着脸,道:“现在我反正已经被你拖下水了,你何必还要拍我的马屁!”
金九龄大笑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多拍马屁总没错的!”
花满楼忽然道:“一个人的伪装无论多么好,多少总有些破绽要露出来的,常漫天他们也许没有注意到,也许虽然注意到,却又疏忽了。”
金九龄道:“很可能!”
花满楼道:“所以我们若是再仔细问问他们,说不定还可以问出点线索来!”
陆小凤皱起了眉,道:“我们?”
花满楼道:“我们!”
陆小凤道:“‘我们’其中也包括了你?”
花满楼笑了笑,道:“莫忘记我也是瞎子,瞎子的事我怎么能不管?”陆小凤和金九龄对望了一眼,都有点讪讪的不好意思。他们刚才瞎子长,瞎子短的说了半天,竟忘了旁边就有个瞎子。大家竟好像从来也没有真的将花满楼当做个瞎子!
陆小凤咳嗽了两声,道:“好,我们分头办事,你们两个去找常漫天和江重威!”
金九龄道:“你呢?”
陆小凤将手里的红缎子藏在怀里,道:“我要把这样东西带走,去找一个人!”
金九龄道:“去找谁?”
陆小凤道:“找一条母老虎!”
金九龄道:“哪一条?”
陆小凤笑道:“当然是最漂亮的一条。”
金九龄也笑了笑,道:“莫忘记最漂亮的一条,也就是最凶的一条,你小心被她咬一口!”
花满楼淡淡道:“他一定会小心的!”
金九龄道:“为什么?”
花满楼微笑道:“因为他已经被咬过好几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