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龄道:“今天黄昏时,他们问出了这件事,立刻就派人到这里来探听,那时这屋子里似乎还有女人的呻吟声,来探听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回去再找了人来,这里却已没有人了。”
陆小凤道:“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的?”
金九龄笑了笑,道:“以前跟着我的那班兄弟,现在都已升了官,成了名!”他拍了拍身旁一个人的肩,微笑着道:“这位就是羊城的总捕头,鲁少华。”
陆小凤这才注意到他身旁还有个短小精悍,年纪虽不大,头发却已花白的青衣人,穿着虽是普通生意人的打扮,但目光炯炯,鹰鼻如钩,腰上隐隐隆起,衣服里显然还带着软鞭练子枪一类的软兵器,也说不定是锁链镣铐。只要在江湖中混过几天的人,一眼就可看出他一定是六扇门中的高手。
“白头鹰”鲁少华,也的确是东南一带黑道朋友觉得最扎手的名捕。
鲁少华赔着笑道:“我吃的虽然是公门饭,可是对蛇王老大也一直很仰慕,只要过得去,我对他手下的兄弟,总是尽量的给方便”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若想保持这埔市地面上的太平,就最好少惹蛇王的兄弟。
“但是今天一清早,蛇王手下的三千兄弟,就全部出动,我既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也不能闭着眼不管。”所以他也派出了他手下的捕快,四处打听。羊城是岭南第一大埠,龙蛇混杂,四方杂处,能在这种地方做捕快们的总班头,当然是有两下子的。
鲁少华道:“等在下知道这件事和陆少侠有关系后,就立刻设法和老总联络。”
虽然金九龄已不是他的老总,但是他的称呼犹未改。现在陆小凤才知道陆广刚才为什么不愿进来了,有羊城的总捕头在这里,他们当然是要避着些的。
金九龄道:“薛姑娘的衣服还在,可是人已不见,这只有一种解释!”
陆小凤在听。他相信金九龄的判断,他自己的心却已又乱了。
金九龄道:“绑她来的人,知道行踪已被发现,就立刻将她带走,却嫌她身上穿的白衣服太惹眼,所以就替她换了套衣服!”
“这里有衣服可换。”鲁少华打开了屋角的衣柜,柜子里还有六七套衣服,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有老年人穿的,也有年轻人穿的。
金九龄道:“这地方只有一张床,只有一个人住,但却有六七套各种不同的衣服,这就可以证明一件事。”
陆小凤道:“证明这个人必定精于易容改扮,随时都可能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
金九龄道:“但却只有衣服,没有鞋子,这也可以证明一件事!”
陆小凤道:“证明她无论改扮什么人,穿的鞋子却只有一种!”
金九龄道:“红鞋子?”
陆小凤道:“不错,红鞋子,红缎的绣花鞋,就像是新娘子穿的那种!”
金九龄道:“由很多迹象都可以看出,来租房子的那漂亮后生,的确是女人改扮的!”
陆小凤道:“哦?”
金九龄道:“这里到处都积着灰尘,显见已很久没有人来住过,日用生活需要用的东西,这里连一样也没有,但却有面镜子!”女人的确总是比较喜欢照镜子,可是──
陆小凤道:“男人也有喜欢照镜子的,易容改扮时更非照镜子不可!”
金九龄在窗前的桌上,拿起面镜子道:“这上面有个手上汗渍留下来的印子,是新留下来的!”
陆小凤道:“是女人的手印?”
金九龄点点头,道:“但却绝不会是薛冰的,她既然被人囚禁在这里,手脚纵然没有被绑住,也一定被点了穴道。”
床上的被褥凌乱,好像刚有人睡过的样子。
金九龄道:“若是我猜得不错,她刚才很可能一直都是躺在床上的。”
鲁少华道:“蛇王的兄弟,曾经听见屋子里有女人的呻吟声,所以我猜想那位薛姑娘还有可能已受了伤!”金九龄瞪了他一眼,他显然不愿让陆小凤知道这件事,免得陆小凤焦急难受。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其实他就算不说,我也可以想得到的!”
金九龄立刻道:“但屋子里连一点血迹也没有,可见她就算受了伤,伤得也不重!”
这就是安慰的话了,薛冰受的若是内伤,无论伤势多重,也不会有血迹留下来的。但陆小凤却喜欢听这种话,他现在的确需要别人的安慰。
金九龄道:“这人临时要将薛冰带走,走得显然很匆忙,所以才会有这些痕迹留下!”
陆小凤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金九龄道:“天还没有黑的时候!”
那时陆小凤正在路上,正准备到西园去赴约,那卖糖炒栗子的“老婆婆”,也还没有出现。她很可能是将薛冰带走之后,再到西园去的。她很可能就是租这房子的人。
金九龄道:“这房子是在两个月前租下来,正确的日期是五月十一。”
陆小凤动容道:“五月十一?”
金九龄道:“王府的盗案,是在六月十一发生的,她来租这房子的时候,正恰巧在盗案发生的前一个月。”
陆小凤道:“也正是江重威生日的前三天!”
金九龄道:“江重威的生日,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道:“他生日那天,江轻霞曾经特地来为他祝寿。”
金九龄目光闪动,道:“也就在那天,她将酒窖的钥匙打了模型。”
陆小凤道:“为了避免让别人怀疑她跟这件事有关系,所以她们又等了二十多天才动手!”
金九龄道:“在做这种大案之前,当然一定要有很周密的计划,还得先设法了解王府的环境,动手时才能万无一失。”
陆小凤道:“她平时当然不能以那大胡子的身份出现,所以到了当天晚上,一定要准备个隐秘的地方,易容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