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道:“她们来了又怎样?”
红衣少女道:“她们至少总会帮着我说话的,你们两个加起来,也说不过她们半个。”
一阵风吹过,窗外已又有三个人燕子般飞了进来,一个人微笑着道:“至少有一点我是绝不会弄错的,我知道她绝不是小猪!”
红衣少女又拍手叫道:“你们听见了没有,我就知道四姐是个好人。”
三娘却还是要问:“她不是小猪是什么?”
四姐道:“她只不过是个小母鸡而已!”
红衣少女又怔住:“我是个小母鸡?”
四姐道:“若不是小母鸡,怎么会一天到晚‘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红衣少女笑不出来了。陆小凤也笑不出了──最后来的这三个人中,他居然认得两个。
其中一个当然是江轻霞,他并不意外,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她们的“四姐”居然就是欧阳情!那位曾经被他气得半死的名妓欧阳情!那位只爱钞票,不爱俏的姐儿欧阳情!
看见欧阳情居然会和江轻霞一起出现,看见她的轻功居然也不在江轻霞之下,陆小凤几乎一跤从树上跌下来。“红鞋子”这组织中,看来倒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欧阳情和江轻霞显然都是这组织的首脑。桌上有八副杯筷,这组织中显然有八位首脑,现在已到了七位。
那紫衣女客是老二,洗脸也得半个时辰的是三娘,四姐是欧阳情,五姐是江轻霞,六姐青衣白袜,满头青丝都已被剃光,竟是位出了家的尼姑,那一天到晚笑个不停的小母鸡是七娘。大娘呢?
公孙大娘为什么还没有露面。这个满身癞子的阿土,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又算是老几?
七个人都已坐了下来,面前都摆着个黄布包袱,只有首席上还空着,显然是为
公孙大娘留着的。
阿土忽然道:“你们姐妹六个,这次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可不可以先拿出来让我看看!”
红衣少女抢着道:“当然可以,三姐既然来得早,我们就该先看看她带回来的是什么?”
三娘既不反对,也没有拒绝,只是慢吞吞的伸出手,去解包袱上的结。她的包袱上打了三个结,她解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工夫,才解开第一个结。
二娘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们受得了,我可受不了,还是先看我的吧!”
陆小凤已振起了精神,张大了眼睛。这些神秘的黄布包袱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早已忍不住想看了。他实在比谁都急。
幸好这位二娘的动作倒不慢,很快的就将包袱打开,包袱里是七八十本大大小小的存折。
二娘道:“今年我的收成不好,又休息了三个多月,所以只在各地的钱庄存进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但明年我却有把握可以弄到多一倍。”
她一年之内,就有一百八十多万两银子的进账,还说收成不好。陆小凤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通这位二娘是干什么的。据他所知,就算黑道上势力最大的几股巨寇,收入也绝没有她一半多。他也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做强盗收入更好的生意。
三娘轻叹了口气,道:“既然只有一百八十万两,今年我们的开销就得省一点了。”
二娘道:“你呢?今年你的收成怎么样?”
三娘笑了笑,道:“我的收成还算不错,最近不要鼻子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不要鼻子的意思,就是不要脸。这句话陆小凤是懂得的,可是,不要脸的人有多少,和她的收成有什么关系?这点陆小凤就不懂了。好在三娘总算已将包袱上的结解开,里面还有层油布。
她再解开这层油布,里面又有层红缎子。红缎子里包着的,赫然竟是七八十个大大小小不同的鼻子!人的鼻子!陆小凤几乎又要一跤从树上跌下来。这个又温柔、又斯文,连走路都生怕踩死只蚂蚁的女人,难道竟能亲手割下七八十个人的鼻子?
三娘柔声道:“他们既然不要鼻子,我就索性把他们的鼻子割下来!”
红衣少女拍手笑道:“这倒真是好法子!”
三娘道:“明年我就不用这法子了!”
红衣少女道:“明年你准备用什么法子?”
三娘道:“明年我准备割舌头!”
红衣少女道:“割舌头?为什么要割舌头?”
三娘又轻轻的叹了口气,慢慢的说道:“因为最近我又发现这世上的人,话说得太多!”
红衣少女伸了伸舌头,银铃般笑道:“我若不认得你,我也不信你会是个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三娘淡淡道:“我不会打死你,我最多也只不过割下你的舌头!”
红衣少女闭上了嘴,伸出来的舌头一下子就缩了回去,好像连看都不肯再让她看了。这位洗脸都要洗半个时辰的女人,无论要割人的鼻子也好,割人的舌头也好,出手都绝不会慢的。
欧阳情忽然问道:“这里面最大的一个鼻子,却不知是什么人的?”
三娘道:“你想知道?”
欧阳情笑道:“我对大鼻子的男人,总是特别有兴趣!”
二娘笑骂道:“这丫头在那种地方混了两年,不但心越来越黑,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欧阳情吃吃的笑道:“二姐果然是过来人,大鼻子的男人有什么好处,她一定知道得很清楚!”
三娘道:“只可惜鼻子最大的人,现在已变成了个没有鼻子的人!”
欧阳情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三娘道:“段天成!”
听见这名字,陆小凤又吃了一惊。这名字他听过,这人他也见过,“镇三山”段天成不但鼻子大、气派大,来头也不小。无论谁要割下他的鼻子来,都绝不是件容易事。
红衣少女的嘴已闭上了很久,此刻又忍不住道:“今年我们是不是准备和往年一样,大家痛痛快快的大喝一顿,喝醉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