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东面又有同样的声音在说:"自从
蚩尤战死,宝藏被掘后,世上每一宗巨大的宝藏,都有幽灵鬼魂在看守。"南面传来的声音仿佛更遥远。
"我们就是替卜鹰看守这一批黄金宝藏的鬼魂。"北面的声音接着说:"我们都是为卜鹰战死的人。"他说,"我们活着时是战士,死了也是厉鬼,我们绝不容任何人侵犯他的黄金。"小方又淡淡地问:"如果我们不想走呢?"
"那么你们就要死在这里了。"西面的声音说,"而且死得很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小方说,"只可惜你们说的话我连一句都不信。"四面八方都没有人再说话了——不管说话的是人是鬼,都不再开口。
本来已经熄灭的火堆中,却又闪起了火光。
黄金般的火光刚闪亮,黑暗中忽然有十六八条人影飞来。
等到火光变为暗赤,这些人影已落在地上,有的影子落在地上起发出"咯"的一响,有的响声却好像骨头碎裂的声音。
因为落下来的这些人影本来虽然都是人,但是现在有些己完全冰冷僵硬,有些已变成了枯骨,一跌就碎的枯骨。
西面那缥缈阴森的声音又在问:"我们说的话你不信?""我不信!"小方依旧同样回答,"我连一句都不信!""那么你不妨先看看这些人。"南面有人说,"因为你很快就会变得跟他们一样了,他们也是……"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一直没有反应的独孤痴有了反应。
一种无论任何人看见都会大吃一惊的反应。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身子忽然蹿起,就像一根箭一样射了出去,射出声音传出的地方,射向南方。
南方一片黑暗。
独孤痴的人影消失在黑暗中时,南方就传出一声惨叫。
这时小方的人也已蹿起,也像是一根箭一样射了出去。
南方的惨呼声发出时,他的人已到了西方的一块岩石上。
西方也同样是一片黑暗,黑暗中忽然有了刀光一闪,闪电般砍向小方的腿。
小方不招架,不闪避,长剑急挥,剑锋贴着刀锋直划过去,削断了刀愕,削断了握刀的手。
西方的黑暗中立刻也传出一声惨呼,呼声忽然又停止。
剑锋已刺人心脏。
呼声停止时,小方就听见独孤痴在冷冷地为他喝采:
"好快的剑;好狠的出手。"
小方回答得很妙:"彼此彼此。"
"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下毒手?"独孤痴问,"你知道他不是卜鹰的属下?""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卜鹰的属下从来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小方道,"大家都叫他鹰哥。""想不到你居然还很细心。"
独孤痴的声音里完全没有一点讥刺之意,"像我们这种人,一定要细心,才能活得长些。"他们都不是喜说话的人,这些话也不是应该在这种时候说的。
天色如墨,强敌环伺,一开口说话就暴露了目标,各式各样不同的兵刃暗器就随时可能会从各种不同的方向攻击。
每一次攻击都可能是致命的一击。
在这种情况下,有经验的人都会紧紧地闭着嘴,等到对方沉不住气时才出手。
小方和独孤痴都是有经验的人。
他们身经百战,出生入死,这种经验比谁都丰富。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些本来并不是一定要说的话?
这本来也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可是答案却简单极了。
——他们向对方暴露了自己的目标,就因为他们希望对方出手。
天色如墨,强敌环伺,可是对方如果不出手,他们也不知道对方隐藏在哪里?
这也是一种战略,一种诱敌之计。
这次他们的战略成功了。
他们的话刚说完,对方的攻击已开始。
第一次攻击来自北方。
如果小方不是小方,他已经死在这一次攻击下!
他是小方。
他已经有过十九次濒临死亡的经验,如果他的反应慢一点,他已经死了十九次。
他还没有死,所以他听见了那一道风声,一道极尖细极轻微的风声。
一道极快的风声,从北方打来,打他的要害,致命的要害。
小方挥剑,剑锋上立刻爆出七点寒星。
就在他一剑击落这七枚暗器时,已经有一缕锐风刺向他的腰。
刺来的不是暗器,是枪,最少有三四十斤重的梨花大枪,自黑暗中慢慢地无声无息地刺来,直到距离小方腰间不及一尺时,才加快速度。
小方感觉到枪锋上的锐风时,生死已在呼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