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窗外忽然“格”的一响,一排九枝弩箭飞进来,直打他的背后。
箭矢破空,风声很尖锐,箭上的力道当然也很强劲。
陆小凤正在喝酒,两根手指一弹,手里的酒杯就飞了出去,一个酒杯忽然碎成了六七片,每一片都正好打在箭矢上。
一片破酒杯打落一根箭,“叮,叮,叮”几声响,七根箭掉在地上。
剩下的两根当然伤不了那少年,陆小凤已箭一般窜出去,甚至比箭还快。
可是等他到了窗外,外面已连人影都看不见,他再回来时,少年岳洋也不见了。
“他回房睡觉去了,每天他都睡得很早。”说话的正是那脸上已没有牛肉汤的小姑娘,她好像忽然对陆小凤有了兴趣。
年轻的女孩子,有几个不崇拜英雄?
她看着陆小凤,眼睛里也有了热情,忽然轻轻地问:“你想不想吃牛肉?”
陆小凤笑了,也压低声音,轻轻地说:“我也想睡觉去。”
后面的二十多间屋子更旧,可是到这里来的就不在乎。
对这些终年漂泊在海上的男人来说,只要有一张床就已足够。
牛肉汤拉着陆小凤的手。
“我外婆常说,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最快的一条路就是先打通他的肠胃。”她叹了口气,“可是你们两个为什么对吃连一点兴趣都没有?”
“因为我怕发胖。”
他们已在一间房的门口停下,她却没有开门。
陆小凤忍不住问:“我们不进去?”
“现在里面还有人,还得等一下。”她脸上带着不屑之色,“不过这些男人都像饿狗一样,用不了两下就会出来的。”
在饿狗刚啃过骨头的床上睡,这滋味可不太好受。
陆小凤已准备开溜了,可是等到她说岳洋就住在隔壁一间房时,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他对这少年显然很有兴趣,这少年的样子,几乎就跟他自己少年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从来不会将牛肉盖到女孩子们脸上去。
房门果然很快就开了,一条猩猩般的壮汉,带着个小鸡般的女孩子走出来。
奇怪的是,小鸡还在鲜蹦活跳,猩猩却好像两条腿已有点发软了。
两个女孩子吃吃地笑着,偷偷地挤眼睛。
“你嘴上的这两条东西,究竟是眉毛?还是胡子?”小鸡好像很想去摸摸看。
陆小凤赶紧推开了她的手,突听“砰”的一响,隔壁的房门被撞开,“啪”的一声,一条东西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赫然竟是条毒蛇。
女孩子尖叫着逃了,陆小凤窜了过去,就看见岳洋还站在门口,脸色已有点发白。
床上的被刚掀起,这条毒蛇显然是他从被窝里拿出来的。
这已是第五次有人想要他的命了。
陆小凤已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是抢了人家的饭碗?还是偷了人家的老婆?”
岳洋冷冷地看着他,挡在门口,好像已决心不让他进去。
陆小凤也挡住了门,决心不让他关门:“别人想要你的命,你一点都不在乎?”
岳洋还是冷冷地看着他,不开口。
陆小凤道:“你也不想知道暗算你的人是谁?”
岳洋忽然道:“我只在乎一件事。”
陆小凤道:“什么事?”
岳洋道:“若有人总喜欢管我的闲事,我就会很想让他以后永远管不了别人的闲事。”
他忽然出手,仿佛想去切陆小凤的咽喉,可是手一翻,指尖已到了陆小凤眉心。
陆小凤只有闪避,刚退后半步,房门“砰”的一声关起。
接着屋里也发出“砰”的一响,他好像将窗
子都关上了。
陆小凤站在门口怔了半天,忽然转过身,从地上把那条死蛇拿了起来,就着走廊上的一盏灯笼看了半天,又轻轻地放了下去。
蛇的七寸已断,是被人用两根手指捏断的,这条蛇不但奇毒,而且蛇皮极坚硬,连快刀都未必能一下子斩断。这少年两根手指上的功夫,居然也好像跟陆小凤差不多。
陆小凤只有苦笑:“幸好他也有二十左右了,否则别人岂非要把他当做我的儿子?”
也许连他自己都会认为这少年是他的儿子。
夜终于静了。
刚才外面还有人在拍门,陆小凤只有装作已睡着,坚持了很久,才听见那热情的小姑娘狠狠在门上踢了一脚,恨恨地说:“原来两个人都是死人。”然后她的脚步声就渐渐远去。
现在外面已只剩下海涛拍岸声,对面房里男人的打鼾声,左面房里女人的喘息声。
右面岳洋的房里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少年不但武功极高,而且出手怪异,不但出手怪,脾气更怪。
他究竟什么来历,为什么有那些人要杀他?
陆小凤的好奇心已被他引了起来,连睡都睡不着。
睡不着的人,最容易觉得饿,他忽然发觉肚子饿得要命。
虽然夜已深,在这种地方总算可以找到点东西吃,谁知房门竟被牛肉汤反锁住。
幸好屋里还有窗户。
这么热的天气,他当然不会像那少年一样把窗子关上睡觉。
屋里既然没有别的人,他也懒得一步步走到窗口,一拧身就已窜出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