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钱公泰已将高小虫拉到一边,悄声埋怨道:"你方才怎能那么说话?"高小虫笑道:"我早就知道别人不会让他登上帮主宝座的,咱们既不知该如何驳倒他,何必不让别人出头。"钱公泰叹道:"说来倒是你有理了。"
高小虫嘻嘻一笑,只听乔五已厉声道:"金不换,乔某也并非欺负你,只要丐帮弟
子都对你心悦诚服,乔某绝不多事,但你若想以强凌弱,威胁众意,乔某却容不得你。"金不换连忙道:"本帮弟子自然都对我……"
高小虫突然截口笑道:"若说老人家武功较强,声名较响,咱们都没话说,若说咱是真心要求你老人家为帮主,那就错了。"金不换怒道:"你……你……这小子竟敢吃里扒外。"乔五喝道:"金不换,你废话少说,此刻你若不赶紧远离此地,便快快卷起袖子,来与乔某决一死战。"金不换果然一卷袖子,大声道:"姓乔的,你只当我老人家怕了你么?"竹棚中花四姑咯咯笑道:"你本来就是怕他的。"金不换瞧瞧四下群豪,又瞧瞧乔五,满头大汗涔涔而落,嘶声道:"我……我……"突然间,东面的竹棚之上,传下了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声,一个也说不上像什么声音的语声,慢吞吞道:"金不换,你怕什么,丐帮的事,别人本就不能管的。"这语声非但缓慢,而且像是有气无力,听来就仿佛此人已快死了,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似的。
但这阴阳怪气的语声自两丈多高的竹棚上传下来;下面几百个人,却又都觉得他就好像在自己耳旁说话一样。
那笑声更像是有个人在自己耳旁吹着冷气,叫人不得不听得寒毛直竖,激灵灵地直打冷战。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抬起了头,向上瞧。
只见那黑黝黝的竹棚顶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个人,盘膝坐在那里,眼睛尖的已看出这人是个老头子。
朱七七变色道:"原来是他……这不就是那日在悦宾楼上,一个人喝酒,却用七、八只酒杯的小老人么。"胜泫本已站开一边,此刻也忍不住凑过来,悄声道:"此人姓韩名伶,听说是……"只听乔五已喝道:"原来是你,谁要你来多管闲事?"韩伶阴恻恻地笑道:"你若不多管闲事,我老人家也绝不多管闲事。"金不换抚掌大喜道:"正是正是……"
乔五厉声道:"原来你竟和金不换……""韩伶冷冷道:"我老人家并不认得他,只是主持公道而已,"金不换笑道:"正是正是,他老人家根本就不认得我金不换,只是瞧不惯你无事生非,是以出来伸张正义。"乔五大怒喝道:"你若要管闲事,乔某在此等着你。"他本可揭破韩伶的身份,也可揭穿韩伶的阴谋。
金不换做了丐帮帮主,江湖上自然多少要乱一乱,这自然于快活王有利,何况像金不换这样的人,快活王着想收买他,也是容易得很。
但乔五却是烈火般的脾气,此刻脾气发作,哪里还管这么多,说是在下面等着,其实人已直掠了上去。
韩伶大笑道:"好,居然有人愿意送死。"
花四姑也大呼道:"五哥,他的腿中剑狠毒得很,你小心了。"金不换拍掌大笑,群豪哄然而动……
纷乱之中乔五已掠上竹棚,向韩伶扑了过去他"雄狮"之名,得来委实并非兴致,此刻身形展动处,当真有如狮扑一般,威猛凌厉,锐不可挡。
韩伶还是盘膝坐在那里。
乔五的铁拳,如泰山压顶,直击而下。
就在这时,只听韩伶森森一笑,身子突然弹了起来。长衫飘动处,青光一闪,直取乔五咽喉。
乔五错步拧身,"霸王卸甲。"
哪知韩伶腿中剑"鸳鸯双飞",一剑之后,还有一剑,乔五身子方自拧到左边,第二剑又已到了他咽喉。
这第二剑虽然后发,其实先至——韩伶竟早已算好了乔五的退路,这一剑早已在那里等着!
这是何等辛辣,何等狠毒的剑法。
群豪不禁俱都耸然失色。
花四姑更不禁脱口惊呼道:"五哥……"
乔五方自拧身,旧力已竭,新力未生。
他势力已不能再次拧身避开这剑。
即使他勉强拧身闪动,身子的力量,必定失去平衡,势必要跌倒,那快如闪电般的剑光,怎容他跌倒。
他若俯身,虽可避开这刺向咽喉的一剑——但腿中剑自上而下,就必定会由他背脊上直穿而入。
而韩伶身在空中,他势必也无法以攻为守。
此刻他根本连韩伶的衣角都碰不到。
这是令人避无可避,闪无可闪的剑法。
这是必取人命的剑法
乔五既不能躲,亦不能攻,岂非只有必死之一途。
花四姑声音撕裂了。
但乔五——好乔五。
他双腿突然一蹬,竹棚立时裂开了个大洞。
他身子便自洞中落了下去——剑,自然落空。
这虽是不成文的招式,但却是死里逃生的绝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