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松了口气,道:"那是我家王公子故意放他们跑的。"熊猫儿大奇道:"故意放他跑的?为什么?"
那大汉道:"这其中的秘密,咱们底下人准敢问。"熊猫儿喝道:"我不信你说的是实话,你……"沈浪截口道:"放开他,他说的想必不假。"
熊猫儿道:"但……但王怜花辛辛苦苦擒得了他们,又怎会故意放走?王怜花脑子又没有毛病,怎会做这种呆事?"沈浪沉声道:"这其中,自然另有阴谋,说不定这是王怜花故意要向"决活王讨好……也说不定是王怜花要就此探出"决活王的行踪……"熊猫儿道:"究竟是什么?"
沈浪叹道:"王怜花这种人做出的事,只怕是谁也不能完全猜透…唉,白飞飞落入快活王手中,遭遇只怕更惨了。"熊猫儿恨声道:"而咱们只有眼睁睁瞧着,竟救不了她。"沈浪仰着头,出神了半晌,喃喃道:"头绪越发乱了……事也越发多了……"熊猫儿道:"咱们此刻该怎么办?"
沈浪道:"此刻,我只望能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安安静静地休息一天,将什么事都完全抛下……然后,再面对一切。"范汾阳道:"若要休息,到了小弟处最好。"
沈浪道:"好,立刻就走。那大汉直着嗓子道:"我呢?"沈浪想也不想,挥手道:"你走吧……猫兄,放过他,此人虽无义,但我们却不可无信,咱们让王怜花多了这等手下,反而是害了他。""陆上陶朱"范汾阳果然不愧为中原大贾,单只"晋城"一地,便开得有三处买卖,而且那生意还都不小。
范汾阳笑道:"若论小弟这三处买卖,最大的虽要算汾记钱比,但地方最舒服的,却是迎阳酒楼。"沈浪笑道:"我只问最近的是哪里?"
范汾阳道:"最近的却是汾记布庄了,但那地方……"沈浪笑道:"那地方有床么?"
范汾阳道:"自然有的。"
熊猫儿道:"那地方有酒么?"
范汾阳失笑道:"自然有的。"
熊猫儿大笑道:"有酒就好。"
三个人转过条街,便瞧见"汾记布庄"的金字招牌,在朝阳下闪闪发着光,但走到近前,却发现大门竟是紧紧关着的。
范汾阳皱眉喃喃道:"越来越懒了……可恨。"举手拍门,直将门打得山响,门里竟还是寂然无声。
范汾阳怒道:"这些奴才莫非死光不了成?"
飞起一足,将门踢得裂了条缝一一但这扇门却当真是坚固异常,他这一足力道虽大,还是踢不开门。
但范汾阳、熊猫儿却已可从这条裂疑缝中瞧见里面的情况,只见里面非但一无人影,就是柜台,布架上,也是空空的,连一匹布都瞧不见。
熊猫儿失笑道:"这里非但没有酒,竟连布都没有,范兄你做的买空卖空的生意?这就难怪会发财了。"范汾阳却已面色大变,强笑道:"这其中必有缘故……必有缘故…"只见隔壁一家店铺中,早已探出个头来,盯着范汾阳瞧了半晌,逡巡走了过来。陪笑道:"三位找谁?"熊猫儿笑道:"他找谁?他就是这衣店的老板,你不认得?"那人笑道:"原来是范大爷……范大爷生意太多了,三年也不来一次,在下怎会认得,在下张朝贵,就是范大爷的邻居……"范汾阳早已不耐,终于截口道:"张老板可知敝店发生了什么事?"那张朝贵道:"在下也正在奇怪,昨天半夜里,突然来了几辆大车,将贵号里的存货全搬空了,贵号伙计想必是赶着办货,所以…"他话未说完,范汾阳等三人早已匆匆而去,范汾阳却眉皱得更紧,熊猫儿却在一旁笑道:"这么好的生意,连存货都卖光了,范汾阳你本该高兴才是。"范汾阳沉声道:"若是普通买卖,焉有在昨日半夜里交易之理?我看这其中必有蹊跷。"沈浪亦是双眉微皱,喃喃道:"昨日半夜……昨日半夜………"三个人又转过两条街,"汾记钱庄"的招牌已然在目。
范汾阳大步当先,赶了过去,只见这平日生意极是兴隆的钱庄,大门竟也是紧紧关着的,门里静无人声。
山西的钱庄,声望卓著,只要有汾记的钱庄所开的钱票在手,走遍天下,都可十足通用。
只因汾记的钱票永远是十足兑现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十二个时辰,只要将钱票拿到本庄,立刻便可兑现,而此刻,这"汾记钱庄"竟关起门了,竟似已不能兑现,这非但显见事态严重,而且也是从未见过的事。
到此刻,熊猫儿面上也敛去了笑容,范汾阳更是神情惨变,一步冲到门前,放声高呼到:"守成,开门来。"门终于开了,开门的是个衣衫朴素,修饰整齐的中年人,瞧见范汾阳,谨慎的面容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这人正是范汾阳的得力臂助,也是他的堂兄范守成。
范汾阳还未等门户大开,便已冲了进去,暴跳如雷,大喝道:"守成,你怎地也糊涂了,这扇门是死也不能关的,你难道忘了,你难道要汾记这招牌毁在你手上。"范守成垂首而立,低头道:"我知道,只是………"范阳道:"银钱纵有不便,但凭咱们的信誉,也可向人调动,何况,我知道店里至少还有几万两存着,咱们今年开出的钱票,也不过如此。"范守成垂首道:"我知道,但……唉!这次非但咱们店里存的四万两全都被人取走,就连城里可以调动之处,我也全部调动过了。"范汾阳变色道:"咱们店里哪有这么大的户头?除非是有人存心拆台,将咱们开出去的钱票,全都搜集来兑现,但我也想不出谁会这样做。"范守成道:"倒没有外人来拆咱们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