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快乐王非但不避不闪,反以胸膛去迎剑锋,这"快乐王"竞似疯了,竟似存心要死在沈浪手中。
他为何要死在沈浪手中,谁猜得出?
沈浪的剑,如高山流水,直泻而下,一发而不可收拾,又如离弦之箭,有去无回,已不可抑止。
胸膛,已迎上了剑锋!
熊猫儿一觉醒来,已瞧不见沈浪。他揉了揉眼睛,一骨碌爬起,唤道:"沈浪……沈浪……"呼声越来越高,但又怎会有人应他。
熊猫儿一步窜出去,珠帘,也被扯落,珠玉"叮铃铃"落了满地,那声音就像是音乐。
帘外夜色深沉,月辉映着雪光宛如一片银色世界。
但沈浪……沈浪哪里去了?
熊猫儿酒已醒了五分,连连跺脚道:"沈浪呀沈浪,你怎地也如此湖涂,走了也不通知我一声,难道真当我已醉死了不成?"心念一转,突又失声道:"不对!沈浪做事从不会如此糊涂,他……他莫非是被"快乐王诱走了?他此刻难道已遇害了?"想到这里,熊猫儿心胆皆裂,疯了似的冲出去,但冲出还没多远,又顿住了脚步,喃喃道:"这也不对,沈浪若已遇害,快乐王又怎会放过我?何况,像沈浪那等样的人,又岂是随便就会被人害的!"他怎么想,怎么也不对,前行既行不得,后退也退不得,四望茫茫,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着,难道只有等在这里?"
熊猫儿本是个最怕"等"的人,若要他等,他真会等得发疯,但此时此刻,他不等又如何?
他叹着气,跺着脚,又回到那帐篷。
酒菜残肴还在那里摆着,沈浪方才用过的筷子也在那里摆着,但沈浪……沈浪呀,沈浪,你去了哪里?
熊猫儿在帐篷里转来转去,急得真像是只热锅上的蚂蚁,他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子,突然发现了封信。
那纣信,应当在他方才睡过的枕头旁边,用只金杯压住,若是换了个性子稍为和缓的人,早已就发现了。
熊猫儿这才松了口气,失声道:"原来沈浪是留了信的,我枉自生了这么大一双眼睛,却像是个瞎子似的,什么都瞧不见。"信封上果然写道:"留交熊猫儿。"
熊猫儿一把撕开信封,瞧了两眼,面色突然变了。
这封信竞不是沈浪留下的!
奇怪,朱七七又怎会到了这里?
只见信上写着:"大哥!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死了。"就只这一句话,已足以令熊猫儿惊惶失色,但更令熊猫儿吃惊的话,却还在下面哩……下面写的竟是:"大哥,你只怕不会想到,我是死在沈浪的手上,但你切莫要怪沈浪,这一切事,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这一生,已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能死在沈浪的手上,已是我最大的愿望,可恨沈浪却偏偏不肯杀我。我从小到大,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只有沈浪,我恨死他,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死在他手上,他不肯杀我,我想尽一切法子,也要叫他杀我。"瞧到这里,熊猫儿已不禁跺脚道:"这蠢丫头,疯丫头,你为什么,不要叫沈浪去爱你,反叫他杀你……"他接着瞧下去。
"现在,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沈浪已非杀我不可!我从我三姐夫那里,提出了许多银子,提出了许多布,我用银子雇了许多人,用布做了许多衣裳给他们芽。看到这里,大哥你一定会奇怪:这丫头在做什么?"熊猫儿又恨又气,喃喃道:"不错,我正是在奇怪,你这丫头要干什么鬼名堂。"信上接着写的是:"大哥,你永远也猜不到的,我这么做法,为的只是要扮成快乐王,扮成沈浪最大的敌人。有王怜花在身侧,我无论要改扮成什么人,都容易得很,这人虽是个大坏蛋,但易容的本事可真不错。何况,沈浪根本没有瞧见过快乐王,他只是从仁义庄得知快乐王的形貌,于是我要王怜花替我扮成那样子。然后,我就留了这封信给你,说我已从王怜花口中,知道快乐王的行踪,我算准你们会追来的。你们果然追来了。现在沈浪已与我面对着面,而我,已是他最大的敌人,只要有机会,他还会放过我么,这机会我一定会给他的。现在,他一定已杀了我了。我的计划已完全实现,我已死而无憾。我将这其中详情告诉你,只因为你是我的大哥,你对我那么好,我虽然已死了,但做鬼也会感激你的。希望你将来有机会能为我娶个美丽的嫂子,最少也要比沈浪未来的妻子漂亮十倍,那么也就算为我出了口气了。再见吧,大哥,我永远记着你。小妹七七。"这封信零乱的写了五、六张纸,字迹越到后面越零乱,最后两张纸上,更满是泪痕,将字都渗花了。
朱七七写这封信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熊猫儿瞧完了这封信,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目中也已满是泪痕,手里拿着信,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从未流泪,他只道自己是永不会流泪的。
但此刻,眼泪却偏偏要往下流。
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我有那么多事想不通,原来都是这丫头搞的鬼,朱七七呀朱七七,你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笨,这么死心眼儿?"他却不知聪明人若是笨起来,即比什么人都要笨的厉害。
他痴痴的坐下,但突然又跳了起来,大嚷道:"朱七七已要被沈浪杀了,我还坐在这里则甚?"他又发了狂似的冲出去,大呼道:"沈浪呀沈浪,你不能动手……你千万不能动手……"他喊得再响,沈浪也是听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