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的轻功何等了得,转瞬间便上了山岭,绕过一片林子,到了几间草屋之前。只听得狗吠声响,一条黄狗从屋中奔将出来,扑向他的肩头。石破天一把搂住,喜叫:“阿黄,阿黄!你回来了。我妈妈呢?”大叫:“妈妈,妈妈!”
只见草屋中走出三个人来,中间一个女子面容奇丑,正是石破天的,两旁一个是丁不四,一个是梅文馨。
石破天喜叫:“妈!”抱着阿黄,走到她的身前。
那女子冷冷的道:“你到那里去啦?”
石破天道:“我……”忽听得闵柔的声音在背后说道:“梅芳姑,你化装易容,难道便瞒得过我了?你便是逃到天涯……天……涯……我……我……”石破天大惊,跃身闪开,道:“石夫人,你……你弄错了,她是我妈妈,不是杀你儿子的仇人。”
石清奇道:“这女人是你的妈妈?”石破天道:“是啊。我自小和妈妈在一起,就是……就是那一天,我妈妈不见了,我等了几天不见她回来,到处去找她,越找越远,迷了路不能回来。阿黄也不见了。你瞧,这不是阿黄吗?”他抱着黄狗,十分欢喜。
石清转向那丑脸女子,说道:“芳姑,既然你自己也有了儿子,当年又何必来杀害我的孩儿?”他语声虽然平静,但人人均听得出,话中实是充满了苦涩之意。
那丑脸女子正是梅芳姑。她冷冷一笑,目光中充满了怨恨,说道:“我爱杀谁,便杀了谁,你……你又管得着么?”
石破天道:“妈,石庄主、石夫人的孩子,当真是你杀死的么?那……那为什么?”
梅芳姑冷笑道:“我爱杀谁,便杀了谁,又有什么道理?”
闵柔缓缓抽出长剑,向石清道:“师哥,我也不用你为难,你站在一旁吧。我若是杀不了她,也不用你出手相帮。”
石清皱起了眉头,神情甚是苦恼。
白自在道:“丁老四,咱们话说在先,你夫妻若是乖乖的站在一旁,大家都乖乖的站在一旁。你二人倘若要动手助你们的宝贝女儿,石老弟请我白自在夫妻到熊耳山来,也不是叫我们来瞧热闹的。”
丁不四见对方人多,突然灵机一动,道:“好,一言为定,咱们大家都不出手。你们这边是石庄主夫妇,他们这边是母子二人。双方各是一男一女,大家见个胜败便是。”他和石破天动过几次手,知道这少年武功远在石清夫妇之上,有他相助,梅芳姑决计不会落败。
闵柔向石破天瞧了一眼,道:“小,你是不许我报仇了,是不是?”
石破天道:“我……我……石夫人……我……”突然双膝跪倒,叫道:“我跟你磕头,石夫人,你良心最好的,请你别害我妈妈。”说着连连磕头,咚咚有声。
梅芳姑厉声喝道:“狗杂种,站起来,谁要你为我向这贱人求情?”
闵柔突然心念一动,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叫他?他……他是你亲生的儿子啊。莫非……莫非……”转头向石清道:“师哥,这位小兄弟的相貌和玉儿十分相像,莫非是你和梅生的?”她虽身当此境,说话仍是斯斯文文。
石清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那有此事?”
白自在哈哈大笑,说道:“石老弟,你也不用赖了,当然是你跟她生的儿子,否则天下那有一个女子,会把自己的儿子叫作‘狗杂种’?这位梅心中好恨你啊。”
闵柔弯下腰去,将手中长剑放在地下,道:“你们三人团圆相聚,我……我要去了。”说着转过身去,缓缓走开。
石清大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厉声道:“师妹,你若有疑我之意,我便先将这贱人杀了,明我心迹。”闵柔苦笑道:“这孩子不但和玉儿一模一样,跟你也像得很啊。”
石清长剑挺出,便向梅芳姑刺了过去。那知梅芳姑并不闪避,挺胸就戮。眼见这一剑便要刺入好胸中,石破天伸指弹去,铮的一声,将石清的长剑震成两截。
梅芳姑惨然笑道:“好,石清,你要杀我,是不是?”
石清道:“不错!芳姑,我明明白白的再跟你说一遍,在这世上,我石清心中便只闵柔一人。我石清一生一世,从未有过第二个女人。你心中若是对我好,那也只是害了我。这话在二十二年前我曾跟你说过,今日仍是这样几句话。”他说到这里,声转柔和,说道:“芳姑,你儿子已这般大了。这位小兄弟为人正直,武功卓绝,数年之内,便当名动江湖,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他爹爹到底是谁?你怎地不跟他明言?”
石破天道:“是啊,妈,我爹爹到底是谁?我……我姓什么?你跟我说,为什么你一直叫我‘狗杂种’?”
梅芳姑惨然笑道:“你爹爹到底是谁,天下便只我一人知道。”转头向石清道:“石清,我早知你心中便只闵柔一人,当年我自毁容貌,便是为此。”
石清喃喃的道:“你自毁容貌,却又何苦?”
梅芳姑道:“当年我的容貌,和闵柔到底谁美?”
石清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掌,踌躇半晌,道:“二十年前,你是武林中出名的,内子容貌虽然不恶,却不及你。”
梅芳姑微微一笑,哼了一声。
丁不四却道:“是啊,石清你这小子可太也不识好歹了,明知我的芳姑相貌美丽,无人能比,何以你又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