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不再说话。
这时曹云奇已经赶到,再过一会,周云阳、田青文二人
也先后来了。
阮士中低声道:“殷师兄、云奇和我各发毒锥,干了把风的三人,再围攻陶氏父子。
云阳与青文待我们出手之后,再行上前”。
四人听了,当即放轻脚步,弯腰从山石后慢慢掩近。
田青文跟在阮士中身后,低声叫道:“阮师叔!”阮士中停步道:“怎么?”田青文道:“陶氏父子要捉活的”。
阮士中双眼一翻,露出一对白睛,低沈著嗓子道:“你还要回护陶子安那小贼?”田青文道:“我总觉得不是他”。
阮士中脸色铁青,将插在腰带上的那支羽箭拔了出来,递在她手里,道:“你自己比一比去!这是那小贼适才射雁的箭”。
田青文接过羽箭,只看了一眼,不由得两手发颤。
曹云奇在她身旁,一直瞧她的时候多,望敌人的时候少,见了她这副神情,不禁又喜又怒,喜的是眼见陶子安性命难保,怒的是她对那小贼显然情意甚深。
他脾气暴躁,越想越恼,正待出言讥刺,阮士中在他肩头一拍,向著东首把守的那人背心一指。
这时田青文与周云阳已伏下身子,停步不进。
阮殷曹三人各自认定了一名敌手,每人手中都暗扣三枚毒锥,悄悄走近。
那毒锥是天龙门世代相传的绝技,发出时既准且快,而且毒性猛烈,被打中了三个时辰毙命,厉害无比,江湖上送它一个名号,叫作“追命毒龙锥”。
曹云奇心想:“师叔要我打东首那人,我却要用毒锥先送了陶子安那小贼的性命,既报师门深仇,又拔了眼中之钉。
若是待会将他活捉,夜长梦多,不知师妹又会生出甚么古怪来”。
算计已定,越走越近,眼见离敌人已不足五十步,当下伏低身子,凝望著陶子安一起一伏的背影,只待阮士中挥手发号,三锥立时激射而出。
铮的一声,陶子安手中的钢锄撞到了土中一件铁器。
阮士中高举左手,正要下落,猛听得嗤嗤嗤数声连响,旁边雪地里忽然射出七八件暗器,分向陶子安等五人打去。
这些暗器突如其来的从地底下钻出,事先没半分朕兆,真是匪夷所思,古怪之极。
陶氏父子武功了得,暗器虽近身而发,来得奇特无比,但仗著眼明手快,还是各举锄铲打落。
望风的三人中一人仰天一摔,滚入山沟之中,两枚袖箭分从头颈顶边擦过,侥幸逃得性命。
其馀两人却哼也没哼一声,一枚钢镖、一柄飞刀都正中后心,扑在雪地里再不动弹。
这一下变起仓卒,陶氏父子固然大出意料之外,阮士中等也是惊愕不已。
陶子安的父亲“镇关东”陶百岁骂道:“鼠辈,敢施暗算!”这一声宛若凭空起了个响雷,威猛无比。
只见身侧雪地中刀光闪动,从地底下跃出四人。
原来这四人早知陶氏父子要到此处,在雪下挖了土坑,已等候数日。
四人守在坑中,坑上用树枝盖了,白雪遮住,只露出了几个小孔透气,旁人哪里知晓?陶氏父子抛下锄铲,急从身边取出刀刃。
陶百岁使的是一根十六斤重的钢鞭,陶子安则用单刀。
那滚在山沟里的马寨主怕敌人跟著袭击,在山沟中连滚数滚,这才跃起,他手中本来拿著一对练子锤。
看敌人时,见当先一人身形瘦削,漆黑一团,认得是平通镖局的总镖头熊元献,此人精熟地堂刀功夫。
饮马川山寨曾劫过他镖局的一枝大镖,熊元献使尽心机,始终没能要回,是以双方结下梁子。
另一个女子,约莫三十二三岁年纪,马寨主识得她是双刀郑三娘。
她丈夫本是平通镖局的镖头,在饮马川众寨主劫镖时刀伤殒命。
此外是一个胖大和尚,手使戒刀;一个紫膛脸汉子,使一对铁拐,均不相识。
想来都是平通镖局邀来的好手,埋伏在这里以报昔日之仇了。
陶百岁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老夫手下败将。
除了姓熊的鼠辈,武林之中,原也没人能做这下贱勾当”。
这话虽是斥骂熊元献,但殷吉听了,不禁脸上一热,斜眼看阮士中时,只见他双目凝视谷中敌对双方,对这句话直如不闻。
熊元献细声细气的道:“陶寨主,在下跟你引见引见。
这位是山东百会寺的静智大师。
这位是京中一等侍卫
刘元鹤刘大人,是在下的同门师兄。
你们多亲近亲近”。
陶百岁身材魁伟,声若雷震,熊元献恰与他相反,一个阳刚,一个阴柔,两人倒似天生了的对头。
陶百岁骂道:“好小子,一齐上吧,咱们兵刃上亲近亲近”。
钢边在空中虚击一鞭,呼呼风响,足见膂力惊人。
熊元献不动声色,低低的道:“在下是陶寨主手下败将,不敢跟你动手,只求见赐一物”。
陶百岁怒道:“甚么?”熊元献向他们挖掘的土坑一指,道:“就是这里的东西”。
陶百岁一捋满腮灰白胡子,更不打话,劈面就是一鞭。
熊元献闪身避过,叫道:“且慢动手”。
陶百岁喝道:“又有甚么话说?”熊元献道:“在下已在此处相候三日三夜,专等陶寨主到来。
若不是瞧尊驾父子金面,此物早就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