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公主也已微笑举杯,道:“这是家父窖藏多年的波斯葡萄酒,但望能合两位的口味。”
她自己先举杯一饮而尽,又轻轻叹了口气,道:“果然是好酒。”
很少有主人会自己再三称赞自己的酒,丹凤公主也绝不是个喜欢炫耀自己的人。
陆小凤正觉得奇怪,忽然发觉他喝下去的并不是酒,只不过是种加了颜色的糖水。
他忽然明白了丹凤公主的意思,却又怕花满楼看不见她的表情。
花满楼却在微笑着,微笑着喝下他的酒,也叹了口气,道:“果然是好酒!”
陆小凤笑了,道:“我简直从来也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
大金鹏王大笑,第一次真正愉快的大笑,道:“这的确是人间难求的好酒,但你们这两个年轻人也的确配喝我这种好酒。”
陆小凤又很快的喝了三杯,忽然笑道:“这么好的酒,当然是不能白喝的。”
大金鹏王的眼睛亮了,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说”
陆小凤长长吸了口气,道:“你要的公道,我一定去尽力替你找回来!”
大金鹏王忽然长身而立,踉跄冲到他面前,用双手扶住他的肩,一双苍老的眼睛里,已充满了感激的热泪,连声音都已哽咽:“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谢谢你”
他反反复复不停的说着两句话,也不知已说了多少遍。
丹凤公主在旁边看着,也不禁扭转身子,悄悄的去拭泪。
过了很久,大金鹏王才比较平静了些,又道:“独孤方和独孤一鹤虽然同姓独孤,但他们却仇深如海,柳余恨的半边脸就是被阎铁珊削去的,萧秋雨却是柳余恨的生死之交,你只要能为我们做这件事,他们三个赴汤蹈火,也跟你走。”
陆小凤却道:“他们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大金鹏王皱眉道:“为什么?”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他们全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可是,若要他们去对付独孤一鹤和霍休,实在无异要他们去送死。”
大金鹏王道:“你你难道不要别的帮手?”
他轻轻拍了拍花满楼的肩,微笑道:“我们本来就是老搭档。”
大金鹏王看着花满楼,仿佛有点怀疑。
他实在不信这瞎子能比柳余恨、萧秋雨、独孤方那样的高手还强,只怕无论谁都不信。
陆小凤已接着又道:“除了他之外,我当然还得去找两三个人!”
大金鹏王道:“找谁?”
陆小凤沉吟着,道:“先得找朱停。”
大金鹏王道:“朱停?”
他显然没有听见过这名字。
陆小凤笑了笑,道:“朱停并不能算是个高手,但现在却很有用。”
大金鹏王在等着他解释。
陆小凤道:“你既然找到了他们,他们说不定已发现了你,你要找他们算帐,他们也很可能先下手为强,将你杀了灭口!”
大金鹏王冷笑道:“我不怕!”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不怕,我怕,所以我一定要找朱停来,只有他可以把这地方改造成一个谁都很难攻进来的城堡。”
大金鹏王道:“他懂得制造机关消息?”
陆小凤笑道:“只要他肯动手,他甚至可以制造出一张会咬人的椅子。”
大金鹏王也笑了,道:“看来你的确有很多奇怪的朋友。”
陆小凤道:“现在我只希望我能说动一个人出来帮我做这件事。”
大金鹏王目光闪动,道:“他也很有用?”
陆小凤道:“他若肯出手,这件事才有成功的机会。”
大金鹏王道:“这个人是谁?”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
长廊里更阴森黝暗,已经是下午。
丹凤公主垂着头,漆黑的头发春泉般披在双肩,轻轻道:“刚才的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谢谢你。”
陆小凤道:“你说的是刚才那杯酒?”
丹凤公主的脸红了红,垂着头道:“现在你也许已看得出,家父是个很好胜的人,而且再也受不了打击,所以我一直不愿让他知道真相。”
陆小凤道:“我明白。”
丹凤公主幽幽的叹息着,道:“这地方除了他老人家日常起居的客厅和卧房外,别的房子几乎已完全是空的了,就连那些窖藏多年的好酒,也都已陆续被我们卖了出去。”
她的头垂得更低:“我们家里几乎完全没有能生产的人,要维持这个家,已经很不容易,何况,我们还要去做很多别的事,为了去找你,甚至连先母留给我的那串珍珠,都被我典押给别人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不很清楚你们的情况,可是那杯酒,却告诉了我很多事。”
丹凤公主忽然抬起头,凝视着他,道:“就因为你已知道我们的情况,所以才答应?”
陆小凤道:“当然也因为他已将我当做朋友,并没有用别的事来要挟我!”
丹凤公主看着他,美丽的眼睛里似已露出了感激的泪珠。
所以她很快的垂下头,柔声说道:“我一直都看错了,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绝不会被情感打动的人!”
花满楼一直在微笑着,他听的多,说的少,现在才微笑着道:“我说过,这个人看来虽然又臭又硬,其实他的心却软得像豆腐。”
丹凤公主忍不住嫣然一笑,道:“其实你也错了!”
花满楼道:“哦?”
丹凤公主道:“他看起来虽然很硬,但却一点也不臭。”
这句话没说完,她自己的脸已红了,立刻改变话题,道:“客房里实在简陋得很,只希望两位不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