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飞不禁怔住,道:"什么该死?"
王怜花苦笑道:"这沈兄两字,岂是我能叫得的?"白飞飞道:"沈兄两字,你为何叫不得?你又该唤他什么?"她嘴里说话,眼角却在瞟沈浪,这玲珑剔透的女孩子,似乎已从王怜花一句话里听出了些什么?
她似已微微变了颜色。
沈浪苦笑着,此刻他面上的神情,白飞飞竟从未见过,他举止竟似已有些失措,笑得更是十分勉强。
王怜花却似什么也未瞧见,笑道:"好教姑娘得知,现在我至少也得唤沈公子一声叔父才是。"白飞飞纤手掩住了樱唇,失声道:"叔父。"
王怜花道:"不错,叔父……只因沈公子已与家母有了婚约。"白飞飞仿佛被鞭子抽中,身子斜斜倒退数步,一双眼充满惊骇,也充满悲忿的眼色,紧盯着沈浪,颤声道:"真的……这可是真的?"沈浪苦笑道:"这使你吃惊了么?"
白飞飞身子颤抖着,泪珠又夺眶而出。
整整有盏茶工夫,她就这样站着,任凭身子颤抖,任凭泪珠横流,像是永生也无法再移动。
然后,她突然嘶声悲呼,道:"你为何不早对我说,你为何方才不对我说,你是不是还想骗我。"她翻转身奔出垂藤,踉跄而去。
她没有再回头。
沈浪就这样瞧着她冲出花丛。
他没有拦阻,没有说话,他根本没有动。
他甚至连神情都恢复了平静,没有丝毫变化。
王怜花就这样瞧着沈浪,也没有说话。
他面上的表情甚是奇特,目中蕴藏着一丝残酷的笑。
沈浪终于回转头,面对王怜花。
王怜花就以那种含笑的目光,瞧着他。
沈浪嘴角终于又露出那种懒散的,毫不在乎的微笑。
王怜花若非已经易容,嘴角的笑容必定也和沈浪差不多。
这是当今一代武林中两个最具威胁性,最具危险性,也是具侵略性的人物,此刻在这四面垂藤的阴影中,面对面笑着,他们的心里在想着什么?他们的笑容有什么含意,谁能知道?谁能猜想出?
他们的年纪相差无几,他们的立场似同非同,他们的关系是如此复杂,他们究竟是友?是敌?
他们是想互相陷害,还是想扶助?
谁能知道?谁能分得出。
无论如何,在这一刹那间,正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们心中若有积怨控制不住,此刻便是出手的时刻。
这一出手,必将惊天动地,必将改变天下武林之大局,这一出手,必将分出生死存亡,胜强弱负。
但他们谁也没有出手。
危险的一刻,只是在平静的微笑中渡过。
沈浪一笑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这样说?"王怜花淡淡笑道:"你难道猜不出?"
沈浪道:"无论我是否猜得出,我都要听你亲口告诉我。"王怜花道:"你自然早已知道,这自然是家母的意思。"沈浪道:"哦?好……"
王怜花诡秘的一笑,道:"我若是她,我也会这样做的,任凭你这样的男子保留自由之身,世上只怕没有一个女人能放得下。"沈浪道:"你此刻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王怜花道:"兄弟之间,敌友之间。"
沈浪道:"此刻你和我又回复为兄弟了么?"
王怜花道:"在别人面前,你算是我的长辈,叔父,但是只有你我两人在时,我却是你的兄弟,朋友……有时说不定还是你的对头。"沈浪凝目瞧了他半晌,展颜一笑,道:"不想你说话也有如此坦白的时候。"王怜花笑道:"我纵要骗你,能骗得过你么?"两人拊掌而笑,居然仿佛意气甚投。
但沈浪突又顿住笑声,道:"但你却仍然忘记了一件事,这件事正是一切问题的症结所在。"王怜花道:"此事若这般重要,我自信不会忘却。"沈浪道:"你难道忘了,女子在受了刺激时,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王怜花道:"这句话天下的男人都该记得,我又怎会忘记。"沈浪道:"你难道不怕白飞飞在受刺激之下,去向快乐王告密?"王怜花微微一笑,道:"她不会去告密的。"
沈浪道:"你知道?"
王怜花道:"我自然知道。"
沈浪道:"你有把握?"
王怜花道:"我自然有把握。"
沈浪目光闪动,像是再追问下去,但一点灵机在他目中闪过后,他却突然改变了语锋。
他展颜一一笑,道:"无论如何,你此番前来,总是我想不到的事。"王怜花笑道:"家母战略计谋,本是人所难测。"沈浪道:"你不怕被他认出?"
王怜花道:"不近君侧,便无惧事机败露。"
沈浪沉吟道:"但她……她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