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跟沈璧君争辩,至少现在还不是争辩这问题的时候。
沈璧君道:"可是章横还是怕你们担心,一定要去看看你们,他去了很久。"她叹息着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实在是个热心的人。"风四娘更没法子开口了,现在她当然已明白自己错怪了章横。
沈璧君道:"我刚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下子,好像听见外面有很响的声音。"风四娘道:"嗯。"
沈璧君道:"那是什么声音?"
风四娘的脸居然也红了,正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外面已有人带着笑道:"那是一只死鸭子被早鸭子打得掉下水的声音。"风四娘一向很少脸红可是现在她的脸绝不会比一只煮熟了的大虾更淡。
因为章横已湿琳琳地走进来,身上虽然并没有少了什么东西,却多了一样。
多了个又红又肿的大包。
沈璧君皱眉道:"你头上为什么会肿了一大块?"章横苦笑道:"也不为什么,只不过因为有人想比一比。,沈璧君道:"比什么?"章横道:"比一比是我的头硬?还是花盆硬?"沈璧君看着他头上的大包,再看看风四娘脸上的表情,眼睛里居然也有了笑意。
她实在已很久很久未曾笑过。
风四娘忽然道:"你猜猜究竟是花盆硬?还是他的头硬?"沈璧君道:"是花盆硬。"
风四娘道:"若是花盆硬,为什么花盆会被他撞得少了一个角,他头上反而多了一个角。"沈璧君终于笑了。
风四娘本来就是想要她笑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风四娘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愉快。
章横却忽然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风四娘道"什么事?"
章横苦笑道:"我现在总算才明白,江湖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把你当做女妖怪。"风四娘道:"现在我却还有件事不明白。"
章横道"什么事?"
风四娘沉了脸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追那条船?"章横道:"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死在水里。"
风四娘道:"难道我还应该谢谢你?"
章横道:"你知不知道那船夫和那孩子是怎么死的?"风四娘道:"你知道?"
童横道:"这暗器就是我从他们身上起出来的。"他说的暗器是根三角形的钉子,比普通的钉子长些,细些,颜色乌黑,看来并不出色。
他刚从身上拿出来,风四娘就已失声道:"三棱透骨针?"章横道:"我知道你一定能认得出的。风四娘道:"就算我没吃过猪肉,至少总还看见过猪走路。"江湖中不知道这种暗器的人实在不多。
据说天下的暗器,一共有一百七十多种,最可怕的却只有七种。
三棱透骨针就是这七种最可伯的暗器之一。
章横道:"这种暗器通常都是用机簧发射,就算在水里也能打出去三五丈远,我们在水底下最怕遇见的,就是这种暗器。"风四娘道:"我一向很少在水底下,我既不是水鬼,也不是鱼。"章横道:"若是在水面上,这种暗器远在几丈外也能取人的性命。"风四娘道:“身上带着这种暗器的人,就在我追的那条船上?”
章横点点头。
风四娘冷笑道“难道你以为我就怕了这种暗器?若连这几枝钉
子都躲不过我还算什么女妖怪?”
她嘴里虽然一点都不领情,心里却也不禁在暗暗感激。
她实也没有把握能躲过这种暗器。
她也不想被这种暗器打下水里再活活地淹死。
无论对什么人来说,淹死一次就已够多了,尝过那种滋味的人绝不会还想再试第二次。
跳河也一样要有勇气的,跳一次河还活着的人,第二次就很难再鼓起勇气来。
所以沈璧君还活着。
她垂着头,坐在那幽暗的角落里,痴痴地看着自已的脚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刚才的笑容,就好像满天里阴翳中的一缕阳光,现在早已消失。
风四娘走过来,扶着她的肩,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他在哪里?”
沈璧君头低得更低。
风四娘又道:“这地方虽不错你还是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的,该走的迟早总是要走,你难道忘了这是谁说的话?”
沈璧君抬起头,看见了章横又垂下头。女人的心里要说的话总是不愿让男人听见的。
幸好章横还不是不知趣的男人忽然道:“你们饿不饿?”
风四娘立刻道:“饿得要命。”’
章横道:“我去找点东西来给你们吃,随便换身衣服,来回一趟至少也得半个时辰。”风四姬道:“你慢慢的换,慢慢地换,我们一点也不急。”
章横笑了摸着脑袋走了出去,还顺手替她们关上了门。
沈璧君这才抬起头,轻轻道:“他……他在哪里?为什么没有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