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四娘也叹了口气正想说她心里的话。却听“砰”的一响,关上的门又被撞开,一个人从外面飞了进来,“咚”的一声趴在桌子上,桌子碎裂,这个人又从桌上掉下来,躺在地上,两眼发直,竟是刚出去的章横。非但还不到半个时辰,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他居然就已回来了。他回来得倒真快。
一个人刚才还四平八稳地走出去,怎么会忽然间就凌空翻着跟斗飞了回来?
难道他竟是被人扔进来的?
“水豹”章横并不是个麻袋,要把他扔进来并不是件容易事。
风四娘忽然抢前两步挡在沈璧君面前,其实她的武功并不比沈璧君高,可是她和沈璧君在一起时,总觉得自已是比较坚强的一个,总是要以保护者自居。
章横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上带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嘴角突然有鲜血涌出。
血竟不是红的,是黑的,黑也有很多种,有的黑得很美,有的黑得可怕。这是一种可怕的黑色。风四娘失声道:“你怎么样了?”
章横嘴闭得更紧,牙齿咬得吱吱发响,鲜血却还是不停地涌出来。
就连风四娘都从来未见过一个人嘴里流出过这么多血,死黑色的血。
沈璧君忽然道:“你能不能张开嘴?’
章横挣扎,勉强摇了摇头。
风四娘道:“为伸么连嘴都张不开?”
章横想说话却说不出,突然大吼一声,一样东西弹出来“叮”的落在地上,赫然竟是一枚三棱透骨针。
风四娘的心沉了下去,慢慢地抬起头,就看见门外的黑夜中,果然有条黑黝黝的人影,一张脸却在月光下闪闪发着光。章横想必是出去就看见了这个人,刚想叫出来,三棱透骨针已打入他嘴里,打在他舌头上。
风四娘握紧双拳只觉得嘴里又干又苦,章横的痛苦,竟似也感染到她。
黑衣人忽然道:“你想不想救他的命?”
风四娘只有点点头。
男衣人道:“好,先割下他的舌头,再迟就来不及了。”
风四娘忍不住机凛凛打了个寒噤,她也知道要救章横的命,只有先割下他的舌头来,免得毒性蔓延。
可是她实在下不了手。
沈璧君忽然咬了咬牙,从章横腰畔抽出柄尖刀,一抬手,卸下了他的下颚。
章横惨呼一声,舌头伸出,就在这时,刀光一闪,半截乌黑的舌头随着刀锋落下,落在地上发出了“笃”的一响,他的舌尖竟已僵硬,他的人已晕过去。
沈璧君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将手中的尖刀抛下,冷汗已流满她苍白美丽的脸。
风四娘吃惊地看着她,道:“你……你竟能下得了手。”
沈璧君道:“我不能不下手,因为我不能看着他死。”
风四娘沉默,她忽然发现她们两个中真正比较软弱的一个人也许并不是沈璧君。
有些人的外表虽柔弱,可是到了紧要关头,却往往会做出令人意料不到的事。
黑衣人一直在冷冷地看着她们,冷冷道:“现在你们已可跟我走了。”
风四娘道:“跟你走?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
风四娘道:“你就是天孙?真的是天孙。”
黑衣人道:“无相天孙,身外化身,真即是假,假即是真。”
风四娘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黑衣人道:“风四娘。”
风四娘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又看过我的脸,至少也该让我看看你。”黑衣人道:“你迟早总看得到的。”
风四娘道:“你先让我看看,我才跟你走。”
黑衣人道:“否则呢?”
风四娘道;“你不肯答应我的事,我当然也不肯答应你。”
黑衣人道:“你真的不走。”
风四娘笑道:“你要我走,我就偏偏要坐在这里,看你怎么样?”
她居然真的坐下去,就好像孩子们在跟大人撒娇似的。
她用这法子对付过很多男人,每次都很有效,很少有男人会板起脸来对付一个正在撒娇的女孩子。
黑衣人却是例外,冷笑道:“你要看看我能把你怎么样?”
风四娘道:“嗯。”
黑衣人道:“好,你看着吧。”
他冷笑着走进来,一走进灯光中,他的脸亮得更可怕,一双手也亮得可怕。
无论谁只要多看他两眼,眼睛都一定会发光,你若连看都没法子看他,又怎么能跟他交手?
风四娘终于忍不住跳起来,大声道:“你敢对我无礼。”
黑衣人冷冷道:“我不但要对你无礼,而且还要很无礼。”
风四娘沉下了脸,道:“你们这四个真真假假的天孙中刚才是不是有一个上了水月搂?”